媋公子扫了一眼这群人,转身道:“跟我来吧。”
*
几人跟随媋公子穿过一条又一条廊道,最终进了一间布局简单的卧房。
除了床榻,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几缕红绸。
段之焱将卓令函放入床榻,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媋公子抬起掌心,靠近卓令函的额头,丝丝黑色的雾从后者眉心飘出,缠绕在前者指尖。
没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和一声恭敬的“媋公子”。
“进来。”
随青青看向门口,只见小缸子端来八碗清水,进屋时见到他们明显愣了愣。
“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是。”
随青青挑眉,无声无息和小缸子进行了一番眼神交锋。
媋公子掌心朝上,一颗银色的珠子泛着流光出现。
“两百年前,有一个同族剑修也和我一样坠入鬼域,但他比我还要不幸,直接掉入了第一层。他一路闯入第六层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鬼域资源稀缺,我根本救不了他。”
媋公子谈及此事,分外感慨,“他是个好人,希望他的死能助我离开。于是他融了他的辟邪佩剑,炼了此珠赠我,保我不受邪气入侵,我这才能在鬼域继续苟活。”
随青青想起小缸子的话,瞪大了眼睛,“你还剖了他的心,献给鬼尊?”
“是他想送我上第七层,自己剖的。”
媋公子眸光黯淡,“可惜,我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没能逃出去。”
“为什么?”段之焱眉头紧锁,“第七层不是有连接深渊之境的出口吗?”
“是我的原因。”媋公子垂眼,挥手将珠子抛入清水中,“鬼域封印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虽有此珠护体,但我在鬼域待得太久了,封印已将我等同于邪灵,不愿放我出去。”
珠子碰水,水面立刻漾起波纹,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化作血色。
其中一碗飞到媋公子手中,由他亲手喂给了面色苍白的卓令函。
“咳!”
效果立见,卓令函喝完便有了表情,像是呛着,咳醒了。
睁眼时满目茫然,扫视了屋内一堆人,不安地问:“这是哪?”
“阎王殿。”段之焱没好气道,之前的惶恐和担忧瞬间无影无踪。
“我死了?”
偏偏卓令函是个心眼实的,闻言就要落泪。
不过眼睛刚红,脑子就有了反应,“那你们怎么也在?”
没人再稀得搭理他。
媋公子站了起来,“大家也都喝了吧,驱邪护体,在这鬼域有利无害。”
他亲自端来,递给站得最远的人,“给,阿冉。”
华冉向来是不懂拒绝的,何况也没有拒绝的必要,道了声谢些后,畅快喝下。
松洵没动,随青青更是退避三舍,因为闻到股铁锈味。又不是性命攸关,她才不喝这玩意儿。
伶娘和锤二也没喝,本就是邪灵,何需辟邪。
两人全程一头雾水,满脸困惑,睁圆了迷茫的眼睛,但又不敢在这种氛围里多嘴。
媋公子一一看过没有拿碗的四人,视线最终落在随青青和松洵身上,“二位怎么不喝?”
“辟谷期。”松洵淡淡道。
随青青拱了拱鼻子,“一看就不好喝。”
媋公子失笑,“二位、还真是讲究。”
“阿洵刚刚冷泉淬体,除了苦水莲心,不好服用别的东西。”
华冉替他们解释道,“青青……比较随性。”
“这玩意喝不喝都是次要的。”段之焱插嘴道,“重要的是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媋公子点了点头,“你们如今状态尚佳,确实应该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我可以借献宝之名,送你们上第七层。但之后你们能不能逃出去,我就不知道,且无能为力了。”
“你跟我们一起走吗?”华冉问。
媋公子苦笑,“我当然想啊,可是……我出不去的。”
他垂头丧气,“罢了,或许我的命运就是如此。能帮你们逃出去,对我而言已经算功德圆满了。”
“那怎么行!”华冉见他心如死灰,心里不是滋味,“师父说过,任何情况下,不能丢下同伴,何况你还帮我们。”
她扭头看向随青青和松洵,寻求认可地问:“是吧。”
随青青配合地点了点头。
松洵若有所思,“你若真能助我们登上第七层,且找到出口,我倒是有办法带你一起离开。”
媋公子一愣,反应过来后睁大了眼睛,急迫地问:“什么法子?”
“这你不用管。”松洵并不明说,心有戒备。
他侧过身的同时,用掌心盖上随青青怀揣着好奇凑过来的脸,缓缓将其推开。
随青青闷哼一声,抱臂看向不知所措的媋公子,“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你家小缸子说,你执掌鬼域上下界规则。那鬼市、斗兽场、岩浆,甚至下五界的邪灵只是上界食材和养料的规则,都是你制定的?”
“那是先人制定的,我执掌规则不到三百年,不过沿袭了之前的规矩。”媋公子屈指抬起自己的下巴,“不过第六层的岩浆确实是我设计的,就是为了让下五界望而却步,不要上来送死。”
他的视线再次状似无意地打量过眼前这些人,“只是没想到,真有人本事这么大。”
随青青不自觉叉腰,仰起脸,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段之焱白了她一眼,“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抓紧时间吧。我们掉下来的时候,已经离封印重塑没几日了。”
“着急无用。”媋公子再度挥袖,一只暗红的雀鸟飞了出去,“就算我要献宝,得到鬼尊准许也需要时间。”
“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最多五个时辰。”媋公子安抚道,“几位不如趁机休整一番,进入第七层难免会和第七层的存在产生冲突。鬼尊虽然在闭关,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