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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灾(四)(2 / 3)

人间西北仍在,前朝的遗民也仍在,他若想救,这几年来随时可以出手,又何必到如今为自责心所困的地步。”但她亦不认为玄鉴有何高尚,索性今日非池在此,她不妨与他说明白。“悉听母亲训导。"玉机这番直指伯父懦弱的言论,他不予置评。但因长幼孝道,他不能一直不复一言,便模棱两可地回答。殿中一片沉凝。

玉机真人扫了他一眼。她并不多言,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拂开一声悠远琴音,如空谷传响,久久在殿内回荡。

大局已定,玄钧踌躇满志,即将登临仙宫之主。眼前的少年,也正待从他父亲处分得权力的一杯羹。出身显赫仙门,谁年少时不曾被权力愚弄过。有人倒下,有人幽闭,有人仍站在浪尖,沉醉那大浪之上的游戏。非池志向如何,她也不强求他。只愿日后,他清朗坦荡,不要走上歪路。“非池,你袖中是有一个什么东西么?似乎有一丝光芒。"她笑意温和,转瞬已换了一个话题。

谢非池只好道:“是我师门中传令传言的玉简。”“哦,原来如此。自入殿以来,你有好几次低头看向袖中。怎么,是你师门中给了你什么棘手的吩咐,令你这般心神不属。”被母亲点破,谢非池神色有点不自在。

并非什么棘手难题,只是他自己上赶着要去问那师妹的去向。思及此,他心中愈发烦闷。

“无事,只是我上午问了我一个同门的去向。"谢非池收拢心神,声音古井无波。

玉机但笑不语。

母子二人都没有说话。只余熏香缭绕上升。一室诡异的沉默中,他还是探入袖中,取出了那闪闪不休的玉简。原是那玉简得了两道消息。

灵力注入,第一道回讯清晰浮现:乔慧现已下凡人间,京畿大旱,她请命前往救灾,告假一月。

京畿。旱灾。告假一月。

原来如此,她下凡是为救灾。并非是她贪玩任性,而是又一次为了人间,为了她所谓的凡尘中的同胞。

第二道却是从玉宸台发出:谢师兄,闻你致书明令司,垂询小师妹之去向。今师妹亦传信于我,旱情有异。我在师门中尚有公务,数日后方能脱身下凡,我恐师妹势单力薄、力有不及,师兄若于奉命执事之隙得暇,可否劳师兄往人间东都助小师妹一臂之力。

落款是慕容冰。

若在平时,他的同辈传信探问他做过何事,他只会觉对方胆大包天,竞敢窥探他的动向。但眼下,他只着眼于“师妹传信于我、“旱情有异"二行字。遭遇异象,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她那慕容师姐?论修为高低,求助于他岂不是比求助慕容冰更有用。

抑或,她是觉得他不会理会,还是她已决心与他划清界限,连关乎安危之事也不愿沾染他分毫?

他原想传讯回门中,他与师妹不同路。

乔慧与他目标不同,路途亦不同,他何必刻意去找她。直至耳畔传来他母亲的声音:“怎么了?看你眉宇深锁,可是你那同门有什么难处?”

谢非池这才回过神来,敛去面上情绪:“她只是下凡处理些俗务。”他将玉简收起:“既入仙门,都有修为傍身,行事自有分寸,旁人不必介入。”

玉机真人见他故作镇定,没有点破,只轻轻点头,指尖再次抚过琴弦,一段舒缓的音律流淌而出,古澹悠然,如月照华林,石涧流清。殿内一时静默,只有琴音袅袅。过了片刻,玉机真人抬眸,缓缓开口:“你既然担心那同门,为何还不走?真要听母亲将这曲琴弹完?此曲我尚未谱完,妙音难得,若你要听,只怕要滞留昆仑多日,届时耽误了′俗务′可不好了。谢非池脸色变了又变,见再瞒不过玉机真人法眼,终于道:“谢母亲理解。”

临别前,玉机真人送他到虹道上。

“你去见了你父亲,而你伯父如今又破境失败,你父亲大约是对你耳提面命了一番。他是不是说,要你引以为戒,又要你时刻谨记肩上重担。”谢非池沉默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玉机见他不语,目光放远,望向重重宫殿。“昆仑中的所谓'家族、“重担',其实都只指向权力。而权势正是世间最能迷惑人之物,无论你要或不要,你都要看清你的心。”西天已见一轮圆月。因四下雪山空旷,更显得这月轮庞然,像中天一只独眼,千百年来俯察着昆仑的儿女。

人有情,便难看清己心,唯有天心一轮无情月,将人看得分明。在这苍茫的月色下,他走过漫长虹道,步伐渐缓,换了一个方向走去,还是决定探望他的伯父。权柄更迭,时转势移,乃仙家常事。但伯父确实是他自幻敬爱的一位长辈,不应因父亲一言一语而变。探望之后,便下凡间。

但,下凡而去,是即刻去巡天司中搜寻更多线索,还是……与白银珂汇合后,乔慧简明扼要地将种种异象道来。白银珂点头,道:“一月未雨,有此灾情确实怪异。白天司农寺的同僚所到之处水粮尚可支持,未能深察此异样,多亏乔姑娘相助。”乔慧道:“还请署丞加派人手调查一番,是否十里八乡都有此异样。我也帮忙一起来。”

于是,太仓署的官差们分头行事。数队人马,持着簿册,顶着毒日,依照划定的路线行进,将各村镇的异样记录;又有刚调拨来到轻骑,马踏黄尘,沿着灾情舆图的顺序飞递向四方州县。柳月麟也已回来,乔慧与她穿梭山岗之间,投查异动,倾倒玉瓶甘霖。

如此过去大半日,更多消息传回司农寺临时征用的乡道驿站。驿站内灯火亮起,人声、马声、文书翻动声,交织一片。白银珂坐镇中央,快速翻阅,脸色渐渐沉凝。种种讯息,都指向旱灾确实有疑,是百年难见的天灾,抑或……

乔慧也手执几卷文书在看,翻了又翻,却不见有家中的讯息传回,她的心有点突突地跳起来。这也可以理解,村子离水源不远,离司农寺一行的驻扎点却甚远,若按舆图上的顺序,一日之内难有人马抵达。白银珂看出她的心焦,便问道:“乔姑娘可是有什么忧虑?”乔慧放下文书,坦言相告:“我也出身乡间,见今日传回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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