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身份特殊,偏不能这样处置。若把人给惹急了,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这下子,薛明澜那边更难说亲了。
怪只怪之前没早些把能娶的娶回来,现在薛明澜未娶妻先有了长子或长女,在说亲一事上更跌一筹了。
说回尹采绿这边,太子一早督促家丁小厮,将鹰犬、弓箭、鞍辔等一应狩猎之物,俱都检点停当,又命人把那几匹平日精心饲养的骏马,刷洗得毛色发亮,鞍鞘上的各色金银装饰,也擦拭得熠熠生辉。尹采绿协理诸事,如今越来越像模像样了,把那准备赏赐下人的绸缎、银钱,以及途中所需的茶点饮食,都一一安排得井井有条。未时初刻,众人皆到皇宫前列了队齐聚一堂,只见那车马粼粼,浩浩荡荡。男子皆头戴貂帽,脚蹬皮靴,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女眷们则坐在朱轮华盖的马车之中,车帘半掩,车旁跟着一众丫鬟婆子,手中捧着各种物件,以备主人们不时之需。
最前方的车马是盛宇帝与贵妃,紧接着便是太子与太子妃,接下来是三皇子等人,另有皇室其余旁支王爷、郡主,再是各家官员,按品级排列。猎场环周早有禁军侍卫严密把守,尹采绿今日穿了华服,叫了竹萱和善静陪着,另有芳嬷嬷、任嬷嬷,一个伺候起居,一个是她的“军师。除此之外,尹采绿身边陪着的,还有迎荷、紫荷两姐妹。她们如今不仅有做太子妃的堂姐,还有一个将来能承爵的世子弟弟,今日都卯足了劲儿,挺直了胸膛,要好好寻摸一个夫婿的。她们俩的诉求,也事先与太子妃说过了,尹采绿自然没有不应的,能使上力的地方便使一使。
待天子落轿,一时间鼓乐齐鸣,两旁皇室与官员恭敬跪地拜了,随着天子一声令下,为期两日的秋狩便正式开始。
太子妃与女眷站在一处,赵清骑着一匹白马,扫了她一眼。东侧空地上设着数座朱漆描金彩棚,女眷们都围在那里入座,当中摆着紫檀嵌螺钿圆桌,配着湘妃竹绣墩,桌上早铺了葱绿撒花桌围,摆着成窑五彩小盖钟、堑花手炉,另有个攒盒里盛着四色茶点一一糖蒸松瓤卷酥、梅花香饼、藕粉桂花糖糕,还有一碟儿切得薄如蝉翼的水晶鹅脯。贵妃、太子妃、三皇子妃,还有几位郡主围着桌子坐了,其余的不论出身在这场合都算不上主子,只能在一旁站着。皇上唯一的公主五公主年龄幼小,未出席这等场合。“父皇,今日咱们父子配合,定能掳回一只巨鹰。"三皇子赵渊殷勤跟在盛宇帝身后,太子倒落后一步了。
盛宇帝却没回这话,骑在马上回头一望,沉声道:“太子,随朕来。”
赵清从那处彩棚回过神来,太子妃如今有任嬷嬷帮衬,身边又跟着一大堆人,应是不会再被贵妃欺负了去。
就是又要给他塞什么侧妃妾室的,他也可之后自行解决,不必把难处塞给她。
这般想着,赵清打马随皇上去了,紧跟着的,一众皇室子弟、臣子,都跟了上去。
彩棚里,正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
此处各家女眷都在,可不是贵妃的延禧宫了,贵妃自不会傻乎乎地发难太子妃,反倒是一口一个亲昵地与她攀谈照顾。三皇子妃蒋氏身子已显怀了,此时正紧挨着贵妃坐,在她身边端茶奉水伺候着。
蒋氏见自己揣着身子侍奉婆母半响,贵妃反倒殷切招呼着太子妃,心里不大舒畅。
正前方嵌玉珐琅的火盆中焚着龙涎香饼,几个丫鬟围着温牛乳茶。善静知道太子妃爱吃刚烤出来的金黄酥脆的栗子糕,便从棚里捧了一碟儿过来。
又给她沏了温热的花果茶,将人照顾得妥妥帖帖。尹采绿便也舒下心来,专心享受今日这活动了。蒋氏便道:“薛姐姐,外头正有关于你的传言,你可知道?”尹采绿心里一颤,生怕这传言牵扯到她以前,张了张嘴,又不敢问。“你是什么身份?便与东宫主位,太子妃娘娘姐妹相称了。”尹采绿又是一抖,抬眼望向任嬷嬷,又惊又喜的。任嬷嬷身姿挺立,站在太子妃身边,像个青面獠牙的护法。蒋香彤这甫一被一老东西落了面子,小心看了贵妃一眼,见贵妃神情自若,懒洋洋叫了两个丫头来锤肩,丝毫没有要帮她撑腰的意思,心凉了大半。可话只有硬着头皮说,也不听那老奴的,只称:“太子妃嫂嫂,之前母妃送到太子府的孙氏和王氏,你可是有什么不满?若有不满的,也该先与母妃呈明呀,现在这事儿闹的,唉!”
她等着看太子妃变脸,尹采绿却登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来纠缠她身份的,纠缠什么都可以。
便作憨呆状回了:“此事本宫不知情呀,想是太子对她们不满吧,这才把人送回去了的,说到这,往后这些事情还是不劳贵妃娘娘操心了,您毕竞不是皇后娘娘,不懂太子喜好,殿下不喜欢那样小家子气的,上不得台面,太子性子与先皇后真是一般无二的贵重矜持,寻常人入不得他眼。”尹采绿这阵子跟着任嬷嬷可是学了真东西的,皇后为太子挑的薛静蕴是贤名在外,贵妃为太子挑的两个,却是小家子气,真称得上是指着贵妃鼻子骂了。贵妃脸都气绿了,狠瞪了蒋氏一眼,蒋氏没想到太子妃说着说着扯到贵妃身上去。
又道:“这外头人传的可不只是这一桩,外头人哪顾太子喜不喜欢,只道是太子妃您容不下人,善妒,这才把那两人打发走了的。唉,太子妃嫂嫂也别气恼,这世道对女子向来是这般要求,爷们儿喜欢妾室也是咱们的错,说咱们没本事讨不得爷们儿的欢心,爷们儿不喜欢那些小蹄子也是咱们的错,又说咱们没脸没皮巴巴儿地独占着他。”
尹采绿品着茶,吃着点心,听三皇子妃说了这一串话,倒是觉得有趣,只她不太代入得了,她代入的正是那讨爷们儿喜欢的小蹄子的身份,崔婉清只教过她身为正室的外表,可没教过她身为正室的脑子该怎么长。因此,听了这么一番话,尹采绿不但不生气,还反过来安慰蒋氏:“三皇子府上姬妾有那么多,定不会有人嚼舌根子说妹妹你没脸没皮呀,倒是不必为这个生气。”
蒋氏脸色难看,却见太子妃明眸皓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