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枝也不在意,她转身进了厨房,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野鸭蛋,又洗了两根小葱,开始给徐闻铮做鸭蛋羹。
不多时,清枝便端着热气腾腾的鸭蛋羹进了房间,用木勺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凉,再一口一口喂进徐闻铮嘴里。
张钺就站在门口,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徐闻铮微妙地捕捉到,张钺对自己的态度似乎起了一些变化,可若要细究,徐闻铮也说不出缘由。
清枝一心扑在徐闻铮身上,对屋里的暗流涌动是一点没觉察。
喂完鸭蛋羹,她又起身进了厨房。
想着这几日要给小侯爷好好补补身子,清枝在厨房里找了一圈,似乎没什么食材。
她正盘算着出趟门,没想到张钺跟了进来。
他站在清枝身边,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锅里,又转到碗柜边瞧了瞧,似乎在找什么。
清枝问道,“张大哥,你在找什么?”
张捕头收回手,冷着脸道了句,“没什么。”然后直接跨出门,看样子似乎被清枝气着了。
清枝没心思多想,眼下心心念念的是如何把小侯爷养好。
忽地又开始担心小侯爷会不会赶自己走,毕竟这次是自己强行跟来的。
她对着墙壁叹了口气,在心底打定主意,只要小侯爷不开口赶人,她便装傻充愣到底。
清枝出了门。
上次走得慌张,连这村子什么模样都没细瞧。
这次发现,这村子确实不大,村子三面环山,有一条河将村子从中间隔开。
道路两旁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村子中央有一棵皂荚树,树下几个孩童正在追逐打闹,见清枝路过,眼里闪着好奇。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清枝便将村子逛了一圈。
路过一户农家,清枝用四十文钱跟个黝黑的老汉买了只土鸡,又在河边寻到一些新鲜的野菜。
她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厨房里的肉香味便飘了出来。
张钺原本对今日清枝只给徐闻铮做蛋羹这事有些不痛快,如今又被这鸡汤的香味勾得难受。他心里暗想,这定是又专门做给徐闻铮的。
突然清枝敲了敲他的门。
“大哥,出来吃饭了。”
等他出来,见王娘子和河生已经坐好了。
清枝将鸡汤端上桌,河生高兴地拿起筷子,“好香啊!”
她将一双筷子递给张钺,“大哥,给。”
张钺接过竹筷,那一声声“大哥”叫得他通体舒畅,他故意板着脸,嘴角却压不住地上翘。
清枝端着一碗鸡汤进了房间,慢慢给徐闻铮喂了进去。
徐闻铮依旧精神不济,喝完鸡汤便又睡了。
她守了一会儿,见他呼吸平缓,面容也舒展开了,替他拉好薄毯后,端起碗进了厨房。
见灶上留有一碗鸡汤,里面还搁着一只鸡腿。
张钺进来,语气硬邦邦的,“给你留的。”
见清枝愣在原地,他有些不自在,别过脸继续说道,“你那个细胳膊细腿的,才要好好补补。”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清枝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转眼几日过去,徐闻铮的伤势总算稳住了。
清枝每日换药时,瞧着那些伤口渐渐覆上粉色的痂壳便觉着心喜。
她想着徐闻铮连日来都困在房里,如今终于能下地了。
这日晚膳后,她特地在梨树下铺了张竹编的凉席,将徐闻铮扶出来,让他透透气。
后来又担心他染风,进屋拿了张薄毯,搭在了他的头顶。
徐闻铮也不反抗,由着她摆弄自己。
于是张钺踏进院门便瞧见徐闻铮顶着条薄毯坐在凉席上,活像一尊被供起来的菩萨。
清枝倚着梨树给徐闻铮打着扇子,扇面儿懒洋洋地晃着。几只萤火虫在他们头顶盘旋,尾芒忽明忽暗。
“大哥,你回来啦!”清枝朝张钺招手,“过来坐。”说着还朝旁边挪了挪,给张钺腾出位置。
张钺坐了下来。
王娘子来院里收衣裳,瞧见这情形,不由地抿嘴一笑,“你们三兄妹感情真好。”
清枝怕徐闻铮坐得久了,腰背吃不消,起身去屋里拿枕头给他当靠垫。
两人见清枝离开,话题陡转,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徐闻铮看着手里的茶杯,不动声色道,“上次说的交易,该细谈了。”
张钺拎起茶壶,手腕一倾,琥珀色的茶汤便注满一杯。他仰脖灌了一大口,杯底往面前的小几上重重一磕,“说。”
“我要去一趟岭南,你护我一程。”
张钺皱眉,“为何要去岭南?”
徐闻铮似乎不愿多说,只浅浅提了一句,“家父两年前接过一道岭南的密报,徐家覆灭多半和它有关。”
“所以你想自己查?”
徐闻铮点头,“需得劳烦你,替我和清枝造个新身份。”
张钺挑眉,“你打算把清枝带上了?”
徐闻铮垂眸不语,只盯着茶杯,晦暗不明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张钺等了半晌不见回应,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伪造身份这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但自己为何要帮?
徐闻铮也猜到他心中所想,一眼洞穿他心思,“我能助你如愿。”
这时,清枝抱着枕头走了出来,她将枕头放在徐闻铮的背后,又细心调整了位置,好让他能舒舒服服地倚靠着。
可徐闻铮素来习惯挺直腰背而坐,清枝瞧他倚着枕头反倒不自在,又折回屋里搬出张矮脚方几。
她将方几稳稳当当地放在他身后,再把枕头夹在方几与他的背脊之间。既全了他端坐的体面,又照顾到了舒适度。
“这样你久坐就不会累了。”
清枝显然对此很满意,眉眼弯成月牙,嘴角边也是梨涡浅浅。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清枝连日绷紧的心弦忽地松了,不消片刻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