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要这些钱。
她救人从不是为了金钱。
苏瑶想将这些钱还给谢景琛,着急忙慌,打开家门。
门口空空荡荡,没有人影,唯有黑暗。
苏瑶急忙转身,从阳台往楼下望去,大喊一声:“谢景琛!”
没有回复,白色的奔驰车打着双闪,在雨中行驶,缓缓驶向街口。
她静静看着那辆车,握紧了手里的信件。
五味杂陈。
————
雨刮器在前挡玻璃上来回滑动,雨水模糊了视线,奔驰车驶出城中村后没有走远,而是停在路边,谢景琛看着路边行人,头有些疼,摘了眼镜,揉了下眼睛。
脑海中不停想起苏瑶赶他走时说的那些话。
——‘如果你今天来是想来羞辱我,那么请你马上离开!’
心里头越想越气。
她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
明明当年错的是她!
是她!
哐当一声。
他狠狠捶了下方向盘。
“真是找罪受!”
今晚就不该来,给自己找不愉快。
他呼出口气,低声飙了句脏话。
脚下一踩油门,奔驰车启动,他在耳边挂上蓝牙耳机,一会后,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嬉笑的一句,“二哥,你终于想起哥们了。”
“你在哪?”
“在云风这打牌呢,想着你今晚回老宅陪小姨,就没叫你。”
“我等会就到。”
“好嘞,等你来啊。”
奔驰车驶向繁华的城西区,消失在夜色中。
—
自从那天过后,谢景琛再没出现在苏瑶面前,日子一天天过去,砸窗救人的事就像从没有发生过,苏瑶每天上下班,朝九晚六,生活平静又踏实。
这种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老家的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她生活的平静,一切事情都朝着她未曾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周末,医院的肾内科。
诊室内门窗紧闭,中年医生看完了手里的血液报告单和肾脏CT片,神情严肃,对眼前的姑娘说:“苏瑶啊,你爷爷这个情况,怕是要做手术。”
“手术?”
苏瑶听到手术二字,吓一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起血液检查单和肾脏CT一看,血红蛋,血肌酐、尿素氮,全部都不在正常值范围内。
“上次来检查的时候,还没有那么严重,怎么短短半年,就到了要手术的地步。”
苏瑶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各项检查单,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眼前的姑娘也是医院的医生,王主任没瞒着她,直话直说:“老人家年纪大了情况恶化也正常,你爷爷年纪快八十了,你得想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手术?”
苏瑶没有丝毫犹豫:“要!肯定要!”
她是医生,知道尿毒症肾功能衰竭严重的患者如果不作手术,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如果换肾成功,还能多活个几年。
王主任见她拿定了主意,说道:“你既然决定了,那我就去安排。”
“好。”
苏瑶拿着报告单,失魂落魄的走出就诊室,整个人双脚发软,她手撑着医院过道的墙壁,脸上五官痛成一团。
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换肾手术加上术后恢复的各项费用,少说也得四五十万,她参加工作才两年多,手头存款只有五六万,这点钱根本不够手术。
苏瑶穿过长廊,走回住院部。
病房内的奶奶正在病床旁坐着,拿着削皮刀削了一块苹果塞到病床上的爷爷嘴边,爷爷却推开,“俺没胃口。”
“吃不吃?”
"不吃。”
“你这老骨头马上就快埋土里了,咋还是怎么倔!爱吃不吃。”奶奶赌气,往自己嘴里塞苹果。
“爷爷,奶奶。”
苏瑶走进病房。
“瑶瑶。”
奶奶冲她招手,“过来。”
爷爷看见苏瑶,蔼笑:“瑶瑶回来啦。”
苏瑶走到爷爷奶奶身边,问道:“爷爷今天感觉怎么样?”
爷爷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还是老样子。”
爷爷问她:“啥时候可以办出院啊?爷爷我想回家了。”
苏瑶没吭声,爷爷奶奶看见她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一下子就料到了情况不妙。
爷爷握住了她的手说,语重心长说:“瑶瑶啊,人迟早都会走的,爷爷年纪大了,医不了就医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迟早都会走的。
这句话一出,苏瑶没绷住情绪,眼里的泪落了下来。
她哽咽道:“说什么呢,爷爷,有得医,你放心,就是做个手术,很快就会好。”
“手术啊。”
爷爷奶奶听到“手术”二字,面色沉重。
尿毒症换肾手术可不便宜。
少说也得四五十万。
苏瑶安慰他们:“你们放心,我的几个朋友,家境还算可以,我可以先借点钱周转下。”
“你们就安心在这住着,等着手术。”
爷爷奶奶没吭声。
“姐,爷爷奶奶。”
熟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苏瑶回头。
来人是苏元,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比她小八岁。苏瑶十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嫌家里穷又欠债,跑路了。姐弟两是由爷爷奶奶养大的。苏元打小读书成绩就不好,高中就辍学去打工,后面回了温岭老家开了家小卖部,勉强能养活自己。
“姐,爷爷奶奶,吃饭了。”苏元买了盒饭。
苏瑶收拾好情绪对苏元说:“小元,你照顾好爷爷奶奶。我还有点事,要去见个朋友,就先走了。”
苏元:“诶,好。”
奶奶说:“照顾好自己哈,晚饭记得吃。”
爷爷不想她压力大:“凑不到钱就算了,爷爷这把老骨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