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香从紧闭的窗缝里漏了进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不,其实是早就该吃饭了。而他在做什么?
在卡卡西自己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他发现自己正把桢那只冰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且,他当时居然很自然地就这样做了,一点都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
一个小声音在耳边提醒他就这样趁着桢睡着了拉住她的手好像不大对劲,这种事似乎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俩之间——具体应该发生在谁和谁之间他也不清楚。而另一个小声音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只是替她暖暖手而已别的什么也没做”。他犹豫着,觉得自己应该赶紧去做饭,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会啃两个兵粮丸凑合一下也没什么。再说,再说,女孩子的手指纤细柔软,握在手里感觉很舒服,他还有点舍不得放开……
在这种天人交战一般的心理状态下,同样累了一整天的卡卡西就这样坐在桢床边的凳子上,握着她的手打起瞌睡来。他的后背弓着,脑袋一点一点的。为了不影响桢的睡眠,他也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玻璃洒在两个人身上,像是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银光,这幅画面似乎还很美好来的。
……直到桢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她的手从卡卡西的手中脱出,磕在了床沿上。他睡眼朦胧地抬了下头,看到的是桢那双在黑暗中显得越发幽深的黑眸。
“啊!!!!!!”
刺耳的一声尖叫让卡卡西彻底清醒过来。他惊跳起来,心脏疯狂滴撞击着他的胸口。
“谁???”
桢嘶声叫道,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同时抽出身后的枕头狠狠地向卡卡西的脑袋丢了过去。他赶紧一弯腰,躲开这次没什么杀伤力的攻击。在枕头砸中桌上的杯子发出的碎裂声中,卡卡西的背上一瞬间就冒出了冷汗。
准是被当成变态了!!卡卡西赶紧把手举起来挡在身前,并且认真祈祷桢千万不要用她那招,他连声说道:
“是我是我。你……”
“卡卡西?”桢总算是从刚才的惊吓当中清醒过来,她的音量稍微放低了些,“你搞什么鬼,干吗不开灯啊?”
卡卡西飞快地冲到墙边去按开了电灯开关。他把手扶在墙上,惊魂未定地回头看着气呼呼的桢。她这会坐在床上,半身盖着被子。头发有点凌乱,两只黑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显然被他吓得(气得)不轻。
额,他该不会又犯错误了吧?
“那个……”卡卡西连忙解释,“你你你……刚才你睡着了,我怕开了灯你睡不好,然后我也睡着了,所以……”
他不知道桢知不知道刚才他握住她手的事(拜托!暖手而已!别想太多!),然而,他潜意识里觉得一定不要提醒她这一点——看桢的架势,似乎只是在为自己吓到她而生气,而对那件事毫无知觉来的。
幸好她不知道……那么他心里那种淡淡的失落感又是怎么回事?
桢并没在意卡卡西语无伦次的窘迫模样。听到他的话,她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半天过去,她终于抬起手来掩饰一般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哦,这样,”她硬邦邦地作出了些许让步。这会她的表情终于不再像面对着一个变态了,卡卡西松了一口大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诱拐犯来的……”
那个著名的诱拐犯至今未归案,夜间光线暗淡,卡卡西又背对着窗口,倒也难怪桢被吓个半死了。
“你肚子还疼吗?”
卡卡西小心地问道。虽然她的脸色还不好看,但状态已经好转了很多,明显和下午那时不一样了。桢伸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揉了两下,摇了摇头。
“已经没事了。”
这样就好,卡卡西总算是放下了心。他紧接着问道:
“那你饿不饿?我买了红豆糕……”
他的话被一串“咕噜”声打断,桢尽管还绷着脸,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挑了起来。卡卡西强撑着把后半句“放在锅里”说完,但他的脸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桢低声嘟囔着“我不是告诉你自己去吃饭嘛”,不过她并没等着卡卡西答话,而是说道:
“我去煮点面吃,你也来一碗吧,光吃红豆糕不当饭的,”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周围的气氛怎么越来越尴尬了似的,卡卡西简直有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他勉强提议道:
“还是我去吧,你现在能行吗?”
“你去?”桢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的厨艺还是多练练吧。我现在没事了,煮面又不累的。”
她把“你做的东西忒难吃”稍微委婉地说了出来,但卡卡西依然觉得自己被赤@裸@裸地嫌弃了。他硬着头皮维持着自己的形象,一边说着“那我去帮你准备材料,”一边走向厨房。到了厨房门口,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桢还没来得及下床,她坐在那里眉头微蹙,表情又像茫然又像深思一般揉着自己的手腕,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卡卡西的心猛跳了一下,赶紧说话试图打断她的回忆:
“额,需要什么材料来的?”
他的脑袋已经完全不转弯了。话已出口又收不回来,卡卡西只能难堪地站在门口等着她回话。幸好,桢想了一会却毫无结果,也就不想了,她很快说道:
“我来吧。”
卡卡西答应着,动作僵硬地回到他刚才坐过的凳子旁边,把它拉到了饭桌边上。他这才注意到刚才那被枕头砸到的杯子碎片还散落在地上。于是他立刻行动起来,把地板清理干净。在他端端正正地在凳子上坐了十几分钟之后,桢端了两碗面从厨房里出来,并把其中一碗放在了他的面前,又发给他一双筷子。
卡卡西默默地摘了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