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她进结界的时候并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根本就没带着氯化钠或是葡萄糖注射液好不好?他们的确有饮用水,但饮用水全都是淡水,没办法给他补充盐分。所以说,如果她放任不管,这男人最后会死于脱水;如果她让这男人拼命喝水,他最后会死于电解质紊乱。
大蛇丸说过的,药剂入体,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什么都做不了。
“喝水,补充一点是一点,”她把水瓶塞进那男人颤抖的手里,就算聊胜于无也总比眼睁睁看着他却什么都不做强一点。然后,桢转头问道:“你们几个,还想继续吗?”
壮汉没有说话,只是坚定滴点着头。桢便也不再废话,而是就着他坐着的姿势给他注射了药剂。整个过程当中,她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可能是她早就已经在内心深处接受这种自己会遭遇到的精神折磨了吧。
“你的手很凉。”壮汉皱眉道。刚才注射的时候,她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脖子。
桢点了下头,走向了双胞胎的床位,她刚刚迈出两步,便听到身后壮汉的声音响起:
“那个……以后有没有可能……我给你讲讲我家乡的事?”
桢没有回头。她想了想,“嗯”了一声,说道:
“这个可以。”
右近没在弟弟背上睡着,两个人的脑袋并排安置在左近的肩膀上,看着是个就算在医院里也十分少见的双头畸形儿——只不过这个畸形儿神经正常而已。桢自从上次教训了他俩之后就没和他们见过面,对这两个其实是五人当中天赋最高的完全谈不上了解。她望着他俩笑了笑,问道:
“怎么样,是继续还是退出?”
两颗头姿态十分亲密地对视了一眼,语气坚定滴道:
“不退出。我们继续。”
“我们可是两个人,总比他们几个强一些。”
这句话引来了药效尚未显现出来的壮汉的一声嗤笑。年少气盛的小年轻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挑衅,左近叫道:
“笑什么笑!有能耐笑到最后!”
他们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完全不可能来个斗殴的,无非就是痛快痛快嘴罢了。小男孩气鼓鼓地躺在了床上,还主动把两颗头都往一个方向扭,把选择权留给了桢。这小子其实是很识时务的,脑子也还算灵光,如果最后真的是他活了下来,大蛇丸应该会满意的吧。
身体毕竟还是左近的……桢想了想,把手伸向了左近那颗脑袋,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咒印。还没等她把针头拔@出来,身后那壮汉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觉得很冷……应该是有些发烧了。需要看一下吗?”
这就是第三种症状了。剧痛、脱水、发烧,看着前两个人那种痛苦的模样,桢可以确定,这会是一场十分惨烈的高烧。第一个男人惨叫的声音略小了些,身体不住地打着颤,痛苦持续了这么久,再强悍的人体力也会跟不上。更何况,她可是了解的,剧痛引发肾上腺素飙升,这人是完全可能猝死的;而那第二个人正在不停滴把水往喉咙里灌,他身下的地面甚至都开始积起小水洼,隔了一张床,桢都能闻见一股刺鼻的汗味。她愣了愣,叫道:
“傻子,你的汗水里有盐!”
矮胖男人茫然地抬头——这会看他似乎比刚开始时瘦了一点点——这种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人是不懂什么叫做补液原则的。桢也没空给他科普,她只能选择那个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想活命就把你的汗水舔了,不行就吮衣服和床单!”
屋子里肯定是没有糖盐水的,她又不能解开结界,只能在合理范围内帮他解围。大蛇丸的确说过种了咒印后便只能听天由命,但如果活下来的人多一些,哪怕只是一个,他肯定也不会不开心的吧。
矮胖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拼命舔舐自己的汗水。趁着他在为活命而抗争,桢转向了壮汉,“嗤”的一声,她把白床单割下了一角,又用水瓶里的水把碎布浸湿,递给了男人。
“先自己擦身,”她吩咐道,“不行了再叫我。”
壮汉一点没犹豫地脱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身体。只不过这会,身体皮肤的颜色已经开始泛着淡淡的粉红色。他笨手笨脚地把那一小块布团成一个球往身上各处擦着水,像是乡巴佬突然来到了城市里最豪华的洗浴中心,显得那么无所适从。桢直接走到了最后一个小女孩面前,语速很快地道:
“你怎么说,还能继续吗?”
她真心希望这女孩能因为胆小而放弃这个实验——虽然大蛇丸肯定不会怎么高兴,但管他的!之前那几个的情况看似都十分危险,她几乎能确定,这小女孩如果真的种了咒印,存活的几率甚至会比十分之一还要低。
“我……”女孩脸色煞白,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看壮汉,又看看正在满心忐忑等待着灾难降临的双胞胎。她坐在床边,双手抓住身下的床单,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会替你做决定的,”桢无情地道,“当然了,如果你实在不想继续的话,我会让大蛇丸大人放你走。”
“我……我不走!”
一提到“走”,这姑娘仿佛突然来了勇气,她使劲挤干眼里的泪水,又用力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走的……外面,外面比这里还要可怕,我不要走……我,我只是有点害怕。嗯,那个,姐姐,你……一会我可不可以一直拉着你的手,我只是害怕……我不想退出的,我不要退出……”
桢十分干脆地说了一个“好”,她结了个印,放出了一个久未谋面的影分身来,让她握住女孩的手,本体则给女孩注射了药剂。没有办法,她还需要照顾另外几个受体,只能让影分身出来顶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