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们不要那个,那只狗那么丑,一看就爱闹腾。”苏净薇冷哼一声,"“比你乖些就行了,我就要。”凌子翊能有什么办法,掏出钱袋子下了车。“多少钱,我要了。”
那狗长那么丑,也不知娘子为何喜欢。
穿灰褂的男子打量他,见他身上的衣裳料子可不菲,又坐这么大的马车,说不定是个富家少爷。
这些富家少爷都人傻钱多,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正好狠狠诈他一笔,“郎君,家里母狗下的狗崽子,最后一只了。您看,可康健着呢,三百钱一只,买回去养,养大了还可以防歹人,这土狗也好养活,一顿给碗粥水都会吃。”凌子翊听得一愣一愣的。
三百钱买一只狗,着实是便宜,想也没想,旋即拿出一吊钱递了出去。身后有人在喊,喊声由远及近:
“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昨日不是还收了我的定金,答应给我留一只吗,怎么能又卖给别人?”
周玉霖起了个大早,忍着饥肠辘辘,就为了买这只狗崽送给苹儿。那日在九檀村,他与苹儿蹲在树下逗弄那一窝狗崽,他看得出来她尤为喜欢,事后还特意问过那主人家,主人家却说不卖,要自个留着养。他好不容易在湖霞村打听到了一家,提前付了定金,竞被旁人捷足先登。卖狗的男人不愿让到手的钱飞了,连忙赔笑,“周郎君,您来得晚了,我还以为您不要了呢。这不,这位郎君先付了钱,我就只好先卖给他了,等下回我家母狗下崽,我第一个给你留一只。”
“你少跟我扯皮,我就是要这只,等不了下次!"周玉霖不肯让步,让他看着办。
苏净薇听到起了争执,将车帘掀得开了些,抬手隔挡炫目艳阳:“怎么了?”
凌子翊是为了讨自家娘子欢心的,岂肯拱手让人,“凡事讲先来后到,我先付了三百钱,这就是我的。”
周玉霖乍一听他说三百钱,愀然色变,盯着那卖狗的男人,“三百钱?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他家中虽富贵不愁,自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跟着姜芾四处游历这些日子,也通晓村民百姓的吃穿用度,什么东西卖多少钱,买来又该是多少钱。这一只巴掌大的狗要三百钱?
怕是狮子的口都没这么大!
卖狗男子讷讷低下头,自知理亏,强横道,“你们要就要,不要就算了,我不卖你们!”
凌子翊亦是出身官宦世家,自小锦衣玉食,甚至都掂量不出来三百钱该是多少,不明所以地望过去,“你怎么又不卖了呢,不是说好了吗?”周玉霖扶着额,都被气笑了,“你莫不是个蠢蛋,人家诈你一笔你还上赶着送钱呢?”
凌子翊身旁的小厮三福听见有人骂他家主子,当即站出来,“你骂谁呢?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唷,是谁啊,不认识。”
周玉霖摊开手,他管他是谁呢,在江州便是余霆那老东西都要敬着他周家三分。
凌子翊还没来得及开口,三福倒是嘴快,“长安凌家,你认得吗你?”周玉霖瞪大双眸:“我们这的凌县尉是你什么人?”“是我大哥,怎么了?“凌子翊轻飘飘哼了一句。“你还有个二哥?在范阳?”
凌子翊点点头。
对面那人轻狂倨傲,一听说他们是长安凌家,被吓到了吧?“我道是谁呢?"周玉霖冷笑,真是冤家路窄,他上回在范阳的气还没消呢,“长安凌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二哥狼心狗肺,毫无教养,你大哥亦是道貌岸然,虚伪君子,有什么好挂在嘴边念叨的?这要是我,我都嫌丢人。”凌子翊立时火冒三丈,脸色阴阴沉沉。
二哥是浑了些,骂得倒也没错,他竟不好反驳,可这人敢口出狂言诋毁他大哥!
“我大哥勤政为民,两袖清风,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周玉霖散漫道:“做官是不错,做人还是差了些吧。”凌子翊撸起袖子就冲上去。
两个大男人在村口的树下打了起来。
两人犟得跟头牛一样,下人轮番上来拉都拉不动。卖狗的男子收了三百文,拎着狗笼子早跑没了影了。
“打架了打架了!”
几个看热闹的顽童拍手叫好,放声大喊。
姜芾与苹儿来村口的食肆买包子,刚走近便见樟树下围着一群人。苹儿见那湖蓝色衣摆与熟悉的身形,认出了人,“那不是周玉霖吗?我说怎么大早上没见着人。”
“过去看看。”
姜芾心中一跳,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树下的两人打红了眼,衣裳都扯破了,苏净薇喊也喊不应,只好下车阻拦。她随祖父学过几年功夫,至今一把剑舞得风生水起,轻而易举掐住两人的手腕,“好了,丢人吗?还是大男人,才说了两句就打架!”姜芾艰难拨开人群挤进去,见一位女子背对着她们,牢牢擒住两个男人的手腕。
一位是周玉霖无疑,而另一位……
怎么越看越眼熟。
等她目露惊愕,好似认出人时,苏净薇也注意到她,朝她看过来。她呼吸屏凝,顺口唤了一句:“大嫂?”
当年她只收到绮霞院送来的一封信,仅仅一院之隔,待她赶过去时,大嫂就已经走了。
她是有些怒气酿在心头的,她觉得她跟大嫂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大嫂要和离也不跟她说一声,可见是没把她当真朋友的。为此她伤心枢气了好一段时间。
可气归气,前段时间替嫁的事一出,东府也在传那些事,她不准下人嚼舌根,连丈夫跟着嘀咕几句,都被她骂了。
凭她与大嫂相处的那些日子,她并不觉得大嫂是他们口中那等爱慕虚荣之人。
她愤愤道:“当年和离也不与我说,我可是要被你气死了,你就留一封信给我,你什么意思?”
这下可让她逮到活生生的人了,她定要问个清楚!周玉霖与凌子翊互相挨了对方一拳,被打的那只眼瞬间青肿起来,狼狈地坐在一旁等姜芾手里捣的药草。
姜芾再见到苏净薇,震惊诧异的同时,心底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