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有些人的手伸过来,不是为了求助,而是为了掠夺。沈郁棠沉默地收回视线,低头翻开笔记本,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怒火不该冲动地宣泄,而应沉静地燃烧。
她需要更多的证据,需要一个无可辩驳的方式,让乔尔无所遁形。可与此同时,她也清楚,这件事即使得到了公正的裁决,也无法弥补她此刻的失望。对教授的失望,对乔尔的失望,更对自己曾经的单纯感到失望。窗外的阳光倾泻进来,照在沈郁棠身上,却让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凉意。沈郁棠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出教室的,又是如何晕乎乎地打开邮箱,看见劳伦斯发来的工作邮件。
她连吃午饭的胃口都没有,在学校旁的咖啡厅买了杯意式浓缩,顶着正午的烈日准备往劳伦斯的酒店走去。
工作?在酒店?
这句话放在别人口中或许无所谓,但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在这样的场合下,简直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旋转门外响起一一“姐?”
沈郁棠微微一僵,回头,看到沈恕行和叶灵漪从酒店门口走出来。他爹的,佛罗伦萨是只有这一家酒店了吗?叶灵漪显然是意外的,脸上带着几分惊喜,“好巧啊!棠棠姐!“她笑着看向沈郁棠,“我们正打算找个地方喝下午茶,一起吧?”“不了,我还有工作呢。”
“什么工作?“沈恕行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怎么会在酒店?”听到沈恕行这句话,叶灵漪的笑瞬间就落了下去,她轻轻瞪了沈恕行一眼。而沈郁棠也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暗示什么,怒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她冷冷地盯着沈恕行,“少你爹的用龌龊的思想揣测我。”沈恕行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可没说什么,你这么急做什么?”沈郁棠怒极反笑,胃里一阵绞痛,让她连反驳的力气都觉得勉强。本就没吃午饭,又灌了浓缩咖啡,再加上这一路顶着烈日暴晒,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着,痛得她冷汗直冒。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吗?”
“我又没说什么。问一下怎么了?凶什么凶。”沈郁棠看着他就一肚子火,偏偏现在胃疼到没精力和他吵架。就在她有些站不住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稳妥的力道落在她的肩上,将她轻轻护到了身后。
熟悉的、独属于他的气息涌进鼻腔。
铺天盖地地包裹住她。
是劳伦斯。
他轻轻揽住她的腰,给她一点支撑,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你脸色不太好。”
沈郁棠没说话,胃疼让她反应都迟钝了。
而站在一旁的陈嘉贺,神色却明显变了。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落在劳伦斯身上,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即便劳伦斯没有刻意彰显任何东西,但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是那种自幼在权力与财富中长大,习惯于掌控局势的从容。剪裁考究的西装,没有任何浮夸的品牌标识。袖扣是低调的祖母绿,镶嵌在温润的金托上,款式简约,不似近年流行的奢侈品,更像是家族传承的物件。更不要提他的腕表,古董款式,唯有内行人才知道,那是极少数只对私人定制开放的品牌,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陈嘉贺下意识地抬起手,默默地把自己的手表往袖口里缩了缩。他原以为,他就是沈郁棠能接触到的最高阶层。没想到……这小姑娘,倒挺有几分本事。
就在气氛微妙地凝固着时,皮埃尔微微躬身,上前一步,恭敬询问劳伦斯:“劳伦斯先生,车已经备好,现在需要出发吗?”即使听不懂意语,几人瞧着皮埃尔的态度,也很快意识到了一点什么。“等等一一”沈恕行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惊讶,他看着沈郁棠,“他是你的……?””话音未落,劳伦斯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几人,贴心地切换成了英文,对着皮埃尔淡淡道:
“既然是Ivy的朋友,通知Front office,他们的账单不必结算。”“好的,先生。”
“另外,“劳伦斯转向叶灵漪,语气平稳而自然,“酒店的下午茶品质不错,既然来了,不妨尝尝。”
“当然,我请客。”
说完,他就带着沈郁棠往四平八稳停在正门的那辆黑色豪车走去,只留下身后几人一脸错愕。
“这什么情况?“沈恕行直接懵了。
“这个问题我倒想问问你。“陈嘉贺冷哼一声,看向沈恕行,“沈叔可没给我说,他女儿还有这么个工作。”
被另一个男人降维打击,心高气傲的陈嘉贺一时没法接受,有些破防,只好把气撒在沈恕行身上。
“人家既然有sugar daddy,还让我来凑什么热闹?”“你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些。"叶灵漪皱眉看着陈嘉贺,“棠棠姐不是都说了吗,是有工作。为什么你们男人总要用恶心的心思造谣?无耻!”说着,她直接甩开被沈恕行牵着的手,转身往酒店里走。沈恕行赶紧追上去,“诶灵灵,你别生气啊。不是要去吃下午茶吗?”“我就在酒店吃。人家帅哥请,我乐意在这儿吃。”这下轮到沈恕行破防了。
烈阳晒得地面热浪涌动,阳光发白,豪车内冷气开得很足,将恼人的热度尽数阻隔在外。
沈郁棠靠在真皮座椅上,脑子却像浸在水里,沉沉浮浮。胃部一阵阵绞痛,仿佛有人拿着电钻狠狠往她胃壁上钻。车窗外的街景在视线里掠过,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膝上,可她却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连手指都发着抖。
劳伦斯一直侧着头看她,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你还好吗?脸色很差,要不要去医院?”沈郁棠闭了闭眼,声音微哑,“没事,缓一下就好。”她不想给劳伦斯添麻烦,何况他等会儿还要和交通部的副部长见面,没理由因为她的状态耽误了行程。
沈郁棠一向不喜欢示弱,尤其是对一个原本就高高在上的人。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哪怕此刻胃像是被生锈的刀割开一样疼,她也只想忍过去。车子平稳地驶入目的地,停在烈日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