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被染成了一片深红。朱红色的墙,红丝绒窗帘从高处垂落,窗缝透不进一丝风。火光跳跃不定,一排排红烛插在墙上的高烛台里,映得整个房间在发烫。但她实在太困了。
意识深埋在浓重的困意中,没有起身,只是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隐约中,她感觉到身旁好像站着一个人。
那人立在她的床边,静静凝视着她。接着,他在俯身慢慢靠近她。他在吻她。
他的吻细密地落在她的嘴唇、锁骨、月凶口。冰冷的,金属质地般的吻。
这不是梦。
这并不是梦中应有的虚幻感,它太真实了。唇与肌肤接触的瞬间,身体的感知就变得敏锐起来。沈郁棠没有挣脱,她太累了,也太迷糊。只是觉得,那吻从肩膀蜿蜒而上,一点点停留过锁骨,贴着她的颈侧。
她的血液在他的唇下汩汩跳动。
有什么更加冰凉的东西,滑过月退侧,往里了进去。一一他放出了一条蟒蛇。
凶残的蟒总是喜欢往潮热的地方钻。
沈郁棠被咬得蜷了起来,仰起头,痛苦地用手指紧紧抓住床单。眼泪不自觉地淌下来。
她很害怕蛇,偏偏这是一条又大又粗壮的蟒,狠狠咬住她就不松口,像是还要在其中灌入毒液。
她太害怕了,害怕得在颤抖、发出苦涩哀求的申银。红烛仍在燃烧。
空气里浮动着一股铁锈气味和石楠花的味道。她听见耳畔有一个声音响起,那音色悦耳动人,仅凭这副好嗓子就能让人甘愿沉沦。
“愿意把自己献祭给我吗?”
“my angel.”
她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吐出来,发着颤。“我愿意。”
面对着蟒蛇虎视眈眈的威胁、一次一次猛烈的进攻,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哪怕要她在此刻献出自己的生命,她也会被蛊惑着毫不犹豫献上。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沈郁棠感觉到自己脆弱的脖颈处被尖利的物体刺入。
藏在皮肤之下的血液正迅速从她身体里流逝。她挣扎着睁开眼,绵软无力的手企图把他推开。恍惚中,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一张不属于人类的苍白的脸。
是劳伦斯。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她。
唇边沾着殷红的血液,两颗从上唇探出的锋利犬牙没来得及收回。上面还缀着一滴血珠。
灰蓝色的眼眸又冷又沉。
他身上什么也没穿,皮肤白到几乎透光。
他在吸她的血。
她忽然想起古堡里的那个古老的传说。
相传,这里住着一位永生的吸血鬼伯爵。他用英俊的外表引诱少女,以她们的心和血,换取自己的永恒。
理智告诉她应该跑。
可她无法动弹。
她只是睁着眼,躺在他怀里。
身体冰冷,内心却燃起烈火般的灼欲。
她如同那些可怜的少女一样,甘愿被他占有,甘愿沉溺在他漂亮的眼睛里,被献祭。
哪怕只是为了换取多一秒的吻。
他犬牙的力道更深了些。
沈郁棠的意识开始泛出涣散的光斑。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又越来越沉,时间和空间都在塌陷。一一直到猛然惊醒。
沈郁棠倏地睁开眼。
房间还是她的房间,小猫还静静趴在垫子上睡觉,窗外夜色沉沉。是一场梦。
一场梦而已。
可她的睡衣已经完全湿透了,小月复上都是湿腻的汗水,恋恋不舍地还在一收一缩。
太糟糕了。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
她居然不受控制地对劳伦斯做了淳梦,甚至还得到了令她疯狂的痛快。天呐,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坏的女人。
简直坏透了。
想到这里,坏透了的沈郁棠掀开了被子,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和小裤才能继续睡下去。
……床单明天也该叫人来换了。
凌晨三点,坏女人躺在上百万的定制床垫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要一闭上限,思绪就会飘浮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一会儿是陆宴回的脸,一会儿又是劳伦斯。可她真的不能不睡觉,否则明天工作会猝死的。纠结了好半天,沈郁棠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一她下了床,拿上手机出了自己的房间,静悄悄地推开了对面不远处的,陆宴回的房门。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音。
窗帘完全遮住了光线,她只能通过手机微弱的光看清脚下的路。房间里都是深沉好闻的桦木檀香味,温厚的木质调让人情绪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沈郁棠屏住呼吸,走到陆宴回的床边,轻轻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床褥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男性荷尔蒙的热气混着香气,一齐涌裹住她。她伸出手,试探着抬起陆宴回的手臂。可他的手臂肌肉实在太沉,她费了些力气才将自己安放进他臂弯之间。
额头贴上他的肩窝,呼吸相触。
黑暗里,沈郁棠扑闪着眼睛,盯着陆宴回沉睡中的睡颜。凑得越近,越是能感受到他精致的五官带来的冲击。又高又挺的鼻尖,土里下去田的时候,恰好能磨到。她到现在还无法忘记那灭顶的滋味。
还有他柔软的,只有一点点细小唇纹的薄唇。唇珠饱满,像花瓣似的,亲起来又绵又软,口感超级棒。
就在沈郁棠正细细回味之时,陆宴回忽然动了。他感受到自己怀里多了个什么东西,身体先是绷紧,尔后猛地醒来,往外挪了挪。
“是我。”
沈郁棠的声音轻轻的,在他臂弯里微微仰起下巴,盯着他。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狐狸。
陆宴回怔住,脑中短暂空白了一瞬,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梦,还是某种极具欺骗性的幻想。
直到他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柚子花,带点湿润的水汽和温软。再往近处靠一点,他感受到了她的体温。
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