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因为这出闹剧而叱责太子。
他看着太子收敛了眉宇间的威势,无奈得摇摇头,“早让你多读一点书了。这可算不上威胁。”
贺雅里不服气的嘟囔道:“这难道不是一句诅咒吗?什么朝生暮死的。”
皇帝看向南韵,他眉眼深邃,依稀能够看出年轻时俊朗的轮廓,眼瞳是很深的橄榄绿色,目光锐利,带着一种天然的上位者压迫感。
“小才女,你方才不是解释那句‘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解释的很好吗?你再给太子解释解释‘这朝闻道,夕死可矣’是什么意思。”
南韵有几分惊异。
她能够听出皇帝对太子的态度比起君臣更像是寻常父子,甚至哪怕太子闹出了这样的笑话,但皇帝的态度言辞都堪称温柔的慈父。
可另一面明明更为出色的贺昭似乎又被皇帝不动声色的无视了。
难怪传闻中太子更得皇帝宠爱。
南韵敛回心神,尽量不去多想这些不该想的事情。
“才女之名,臣女愧不敢当。”
她抬眸看向贺雅里,柔声道:“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确是一句出自《论语》的圣人言。意思是早上得知真理,夜晚死去也无不可。”
话音微顿,南韵安静的看了一眼贺昭,“六殿下这句话其实并无恶意。”
或许是恰好,这时贺昭也在看她。
他漆黑的凤眸眼底浸着一层薄薄的暗色,带着微不可查的嘲弄,似乎在嘲弄她的巧言令色。
贺雅里摸了摸头发,有几分郁闷。
皇帝,“今天是南姑娘第一次到宫中来。贺雅里,你去领着你的妻子在宫中好好转一转。不要在这里闹笑话了。”
·
宫中,金欢殿。
宾客满座,各自谈笑,热闹非凡。
满堂的贵客们所穿的衣服,乃至于口中的语言都各不相同。胡人面南,汉人面北。
其中还有一些受邀前来的蕃族使臣。
一些披发左衽的异族酋首左右打量着这金碧辉煌,无比豪奢的宫殿,啧啧称奇。
“这一次为了迎接太子妃,陛下摆下的排场还真是大。”
“上一次东胡来朝,也就是摆在御祥殿,场面虽大,但根本比不上这一次的架势。瞧瞧,连蕃族使臣都请来了。陛下是真的十分看重这个太子妃吧。”
有人撇嘴不屑道:“不过是一个汉女而已。哪里比得上咱们草原的女儿漂亮豪迈。太子才不会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女人。”
东胡这数十年来在漠北势大,不少酋首都有意讨好。
“就是。这世上哪里还有比公主您更漂亮的姑娘。太子见过您这样的绝色,怎么可能会多看那汉女一眼。”
“天大的福气掉下来也得接得住才行。天上的苍鹰怎么可能做老鼠的丈夫。”
周围的东胡人一时哄笑起来,柔德公主神色缓和了一些,微微勾起唇角。
忽然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随着太监的通传之声,两道身影相携而来。
四下一静。
南韵穿着一身月白的绸裙,跟在太子身侧,缓步走入殿中。
眉目俊朗又张扬的男人站在她身旁,牵着她的手,眼角浸着笑意,难得心情不错的模样。
他们二人一眼看去,便如同日月一般相配。
无数人的目光蜂拥而至,南韵眉眼沉静,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万众瞩目,仪态和气质都无可挑剔。
柔德公主面色黯淡下来,愤愤的握紧了手中的果子,指甲将果皮掐烂了,果汁淌了一手也浑然不觉。
南韵见到为自己留下的位置,脚步一顿。
她一直知道京中风俗与延陵不同,直到此刻才第一次意识到差异之大。
过去延陵高门宴客都是男女分席而坐,各不相干。
此刻满桌男女各自混坐,而她的位置高居上位,正在太子与贺昭之间。
贺昭坐在那里,一袭白衣,眉眼透着冷意,仍旧如高山雪一般,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就连侍人似乎都下意识避开他,他的前后左右,空无一人。
南韵被贺雅里牵着走过长长的地毯,硬着头皮在二人之间坐下,却是如坐针毡。
宴席开始,皇帝让各部的首领贵族挨个跳舞。
一支又一支的舞蹈,让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来跳着,竟也各有风味。气氛一次又一次被推上高点,在座的人开始鼓着掌,唱着歌,甚至敲着碗伴奏。
这一刻,跳舞的人不觉得羞耻受辱,而底下围观的人似乎也只是在庆贺一件喜事,而忘记了自身显贵权要的地位。
就连高居于上位的帝王甚至也几次走下来一起跳舞,上下尊卑的界线都变得没那么明显。
这实在是南韵未曾想过的宫宴场景。
她端坐在其中,从一开始的拘谨,逐渐被轻松欢快的氛围感染,放松下来。
轮到东胡,代表东胡前来的王子却是个跛足,只能告罪。
柔德公主主动起身,“臣女最擅长跳舞了。陛下,请让我代替我的哥哥,为您献上一舞。”
皇帝应允,“好。”
柔德公主,“不过这舞我一个人跳不好看。陛下可否能让我挑一个舞伴?”
皇帝大笑道:“今日我陈国的好男儿都在此。你尽管挑!”
柔德公主看向太子,神色志在必得,“殿下。请您上来吧。”
贺雅里倒是不扭捏,他笑着登上台去。
周围人投向南韵的目光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