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背影,垂眸一笑,才牵着马小声教导沈忆秋。
沈念之坐在远处的白石座上,撑着腮,远远望去。
阳光斜斜洒在马场上,沈忆秋认真听着,李珩耐心细语。两人皆一袭素衣,眉眼皆清净,竟有些许相映成趣。
沈念之忽而弯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
可还未笑完,便察觉不对,面色一滞。
她猛地收住那一抹笑,像是被谁看穿了心思,表情一瞬间冷下来,垂眸不语,眼尾重新染上熟悉的凉意。
她怎么会笑?
她竟然对这种画面生出了莫名的安心与……欣慰?
太荒唐了。
在李珩一遍又一遍地耐心指导下,沈忆秋终于鼓起勇气,独自策马让马儿缓缓小跑了几步。
虽不过短短十余丈,却也让她眼中带着止不住的雀跃,她紧紧抓着缰绳,腰背挺得笔直,笑意从唇角逸出,脸颊也因阳光和兴奋泛起浅浅红晕。
李珩立在一旁,也不禁扬唇一笑,眼神中满是鼓励。他轻声唤了声“好”,才牵过马缰,将人稳稳抱了下来。
午后阳光渐柔,天边云光浅淡。
沈念之已在场边坐得略感无趣,手中马鞭百无聊赖地敲着膝盖,远远瞧见李珩抱着沈忆秋朝她走来,脸上的笑未收,眉眼皆是温柔,一副郎才女貌的模样。
她眉梢微挑,唇角却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转身就要走,连马也懒得牵,只一边拍着衣袍上的尘土,一边扬声道:“霜杏,回府。”
身后却传来一声柔柔的唤:“姐姐——”
她脚步一顿,回头,果然见沈忆秋快步走来,声音带着些殷切与小心:“姐姐,殿下说,今日心情甚好,想在明月楼设宴,为我练马小成庆贺……你也一起来吧?”
沈念之眉心轻动,目光掠过沈忆秋脸上的热忱与李珩眼中的期待,心里冷笑一声,却面上不显。
她装模作样地捂了捂额角,语气慵懒道:“唔,今早起来有些头晕,眼下也乏了,明月楼那等地太闹,我还是先回府歇着吧。”
说罢,也不等回应,扬鞭便走,风过衣袂如翻云卷雪,远远只留一句轻飘飘的:“你们慢慢吃。”
霜杏紧跟在后,低声道:“小姐,您不是说中午还好好的?”
沈念之懒洋洋回一句:“现在不好了,不想扫人兴,也不想自讨嫌。”
霜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谁能想到,昔日那个一见李珩就眼里冒光、恨不得时时跟在身后的小姐,如今竟这般淡得干脆,倒真像是……喜新厌旧了。
归途中日头正好,街角风清云淡。
沈念之坐在马车中倚帘而望,忽而唇角一挑,眼见前方一家制衣坊,人来人往,门前挂着几件式样新颖的女子猎装,剪裁利落,配色大胆,颇有几分新意。
她敲了敲车壁,懒懒开口:“停车。”
霜杏掀帘而出,还未问话,便听沈念之道:“那家铺子新样子不错,去瞧瞧。”
她拂袖下车,站在门前不紧不慢打量一番,目光落在一件素青滚银纹的猎衣上,似笑非笑地偏头看霜杏:“你和沈忆秋身量差不多,去,比划比划。”
霜杏怔了一下,小声问:“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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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天光澄澈,长安城西郊百里外的玄鹿山脚,已搭起数十顶绣帐华棚,旌旗招展,人马往来,络绎不绝。
大昭每年一度的秋狝,乃是帝王亲设的围猎盛宴,表面是文武贵胄齐聚狩猎,实则亦是一次无声的朝堂角力。
圣上将至,朝中文臣、世家公子、勋贵子弟皆随行入营,世家女眷亦被特许随行,观猎观宴,两厢结交,倘若有会骑射的,也是可以参与。
沈念之随晋国公府的马车一道而来,抵达玄鹿山脚时,营地已然人声鼎沸。
她一袭深绯猎装,腰束银线流苏软带,肩披披风,袖口绣着仙鹤暗纹,风一吹,猎猎作响。
“小姐,前面便是晋国公府的营帐。”霜杏低声道。
沈念之侧头望去,只见那一方营帐雕栏缎幕,绣有晋国公府家徽的飞虎纹,周围守卫森严,非是寻常贵胄可比。
她收回目光:“今日来的人,多不多?”
“自然不少,”霜杏低声答道,“除了六部尚书几家,听说李太后那边,也派了几位外家子弟来观猎。”
“哦?”沈念之挑眉。
观猎是假,打探是真。朝中风向微变,此番秋狝,或许并不只是狩猎这么简单。
她正思索着,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尘土飞扬中,身披银甲的护卫策马而至,翻身下马后拱手行礼:“这位姑娘可是晋国公府的沈念之小姐?”
沈念之眼梢一挑,倚着缰绳道:“我便是。”
“圣上口谕,沈娘子随晋国公府列于第二狩围,可入内参与。”
沈念之轻笑,“替我谢过圣意。”
那护卫再行一礼,便快步离开。
霜杏压低声音:“小姐,第二狩围那是给亲王皇子们备的猎地,您怎会被叫过去?”
沈念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还能是谁?定是李珩借着叫我的名义,求了圣上,好让我能带上他的心上人沈忆秋罢了。”沈念之看了站在一侧还在四处好奇贪看的沈忆秋,开口叫她:“你,随我一起进去。”
沈忆秋拿着马鞭小步跑到沈念之旁边,糯糯叫了一句:“姐姐……”
狩围角声还未响起。
此刻,圣上乘金辇驻于主台之上,诸臣按品依位而列。
皇后坐于玉台之侧,身姿端庄,眉眼含笑;太后因身子不济,未亲临围场,仅命贵人随行礼。
诸位皇子与几位宗亲公主亦各自随侍在侧,玉衣银冠,鲜衣怒马,一时风华尽聚。
今日第二围场设在玄鹿山东麓,山势起伏,林木繁茂,沟壑纵横,飞禽走兽多藏于其间,既隐蔽又险峻,最能试出猎者真本事。
沈念之抵达时,狩围场边已有数位贵女立于林间小道,各自着弓执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