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足尖一点,飘然落在他身后,素手轻搭在他握剑的手腕上。
李进只觉一股温润内力自她掌心传来,原本沉重的剑忽然变得轻盈许多。
“剑招起势如词句起兴……”
她带着李进的手缓缓划出一个圆弧“要似‘寻寻觅觅’般含蓄蕴藉。”
剑锋转动,她声音渐沉“中段当如‘冷冷清清’,看似平淡,实则暗藏锋芒。”
最后剑势陡然一振,李清照清叱“收式便要‘凄凄惨惨戚戚’,余韵不绝!”
李进虽被李清照握住手腕引导,却丝毫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觉得是位亲和的大姐姐,在手把手教导弟弟。
剑势渐收时,李清照突然松开手。李进顿觉剑身一沉,竟意外地没有脱手。
李清照接着续道“词家三昧,剑客三味,说到底,不过是个‘真’字。也是当年授我剑法的高人所说的‘光明磊落’!”
李进依着李清照所言,随手劈出两剑。
第一剑势大力沉,险些将他带偏。第二剑挥出时,想起诗词意境,手腕一转,剑势陡然变得洒脱不羁。
剑风扫过之处,水面荡开层层波纹,恰似那莲池偶渡的涟漪。
李清照眼中闪过惊喜“你悟性不错,穴脉畅通,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李进同样惊喜不已,没想到此行竟有如此巨大收获。
“多谢居士指点!”
李进郑重抱拳,却见李清照已转身望向远方水天相接处。
前方河道豁然开朗,金湖的万顷碧波尽收眼底。
此刻云销雨霁,阳光穿透薄雾,在天际勾勒出一道七彩虹桥。湖面波光粼粼,宛如撒落万千碎金,美得令人屏息。
李清照诗兴大发,不由朗声吟道
“骤雨崩云三万丈,怒洗乾坤朗。裂岸起龙吟,倒卷星河,淬我青锋响。匹夫骨铸昆仑样,立尽沧桑浪。何处问兴亡?江湖儿女,开作山河相。”
李进听得心头剧震,只觉这首《醉花阴》字字如剑,竟将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化作了气吞山河的词章。
大才女笔下生花,当真名不虚传。
相形之下,他那点文墨,简直如萤火之于皓月。
忽见李清照眉头一皱,软剑再次出鞘“有人!”
不远处的芦苇荡中,隐约可见数道人影。
李进凝神细看,只见王中孚的身影赫然在列。
“是自己人!”
彼时,王中孚也看到立在船尾的李进,连忙招呼人泊停小船。
“李兄,你许久未至,我们都快急……”
话音戛然而止,目光凝固在船头仗剑而立的李清照身上。
李清照收剑入鞘,察觉到儒生异样目光,淡淡道“怎么?”
王中孚恍觉自己的眼神实在唐突,深深一稽“可是易安居士?”
见李清照颔首,他神色间更是激动不已“在下王中孚,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那神情,李进熟得很,简直和小屁孩看到偶像时一模一样,就差没掏出纸笔求签名了。
想想也是,王中孚此时还沉浸在科举道路,见到成名已久的文坛泰斗,那还不得像小毛猴看到齐天大圣一般兴奋!
他忍不住揶揄道“王兄,你这副模样,倒像是见了神仙下凡。”
王中孚这才回过神来,耳根微红,却仍难掩兴奋“李兄说笑了。易安居士的词作冠绝当世,谁见了能不心生敬仰?”
李清照神色淡然“不过是些闺阁小词,不值一提。”
李进环顾一圈,不见老爷子身影,连忙询问。
一名刀客应道“司马前辈正在盐仓休憩,我等只是在此警戒!”
李进见众人脸色有异,不禁追问道“可是生了变故?”
王中孚神色一肃“李兄随我进去,一看便知!”
接着,又对李清照恭敬一拜“请先生移步。”
李清照略一踌躇,随即颔首,跟众人向废旧盐仓行去。
进入盐仓,李进瞬间愣住了!
司马徽,准确地说老爷子被五花大绑在轮椅上,口中勒着布条。
而林家小姐早已醒转,正托腮蹲坐一旁,满面愁容。
王中孚连忙解释道“李兄莫慌,司马前辈自到此处,一直闹着‘欲救南宋,先杀秦桧’,又说些什么飞……‘抬出飞机大炮,轰他大帐’……。我们恐前辈走火入魔伤及自身,不得已出此下策。”
李进听罢,脑袋瓜子都快炸了。
果然,没人看着点老爷子,还真是什么乱子都敢惹。
好在人安全!
老爷子见李进回来,眼珠滴溜溜乱转,发出呜呜声音。
李进哪敢给他取下布条,俯身在老爷子耳边低语道“我的亲外公哟,要不要二营长把您老的意大利炮拉来?咱们这是在南宋,您能不能稍微——稍微沉浸式一点?”
老爷子闻言,眼珠子瞪得更圆了,呜呜声更急,显然还有一肚子“高论”要发表。
李进赶紧按住他的肩膀,苦笑道“您老先别急,等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您再慢慢跟我讲怎么‘轰他大帐’,行不?”
李清照冷眼旁观,眉头微蹙“这位前辈……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王中孚干咳一声,尴尬道“这个……前辈性情豪迈,可能……呃,比较忧国忧民。”
李进嘴角一抽,心想忧国忧民?老爷子这是直接想改写历史啊!
李清照忽然抬指点了点太阳穴,若有所思道“我倒想起来了,前辈所说的秦桧,莫不是秦御史?听闻靖康二年,他被拘押在金营,至今未能南归。”
李进闻言一怔,这才猛然惊觉时间线的错位。
眼前这位名满天下的才女,此刻尚不知秦桧日后会是何等人物。
他正欲解释,却听司马徽在轮椅上‘呜呜’直叫,眼中精光暴涨。
王中孚见状,小心翼翼道“先生有所不知,前辈号称‘机关算计’,想来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