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名被这样的薄唇冷冰冰地吐出来,宋湘灵愣住了。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披月的声音。
“小姐,我把宁公子送您的贺礼拿回来了。”眼下并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
宋湘灵张了张口,正想让披月稍后再来,但容翊淮道:“进。”披月似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入,手中捧着个长形木匣。随后她便听到公子道:“打开看看。”
听着这沉沉的嗓音,似是不悦,披月亦是一滞,试探性地看了眼小姐,但宋湘灵只抿着唇,未做回答。
于是,披月伸手将盖子打开。
一只漂亮,精致的皮革箭囊,安安静静地躺在匣子里,上头还雕刻着云与水的线条图案,中和了箭囊的凌厉之气,一看便为女子所用。同燕王一样。又是一个打着送成亲贺礼的由头,给他的夫人送东西的。容翊淮的视线锥在那上面,像是要将上好的皮革都锥出一个洞来。片刻后,他轻笑了一声,一挥衣袍便离开了房门,亦走出了院子。院中安静下来,只余飒飒风声吹过春日新枝的声音。里头,披月愣了。
外面,沐夏和其他下人们也都看见了公子离去时的脸色,顿时暗叫不妙。这是,吵架了?
新婚一个月,公子奉命三日没有回府,他们都以为会小别胜新婚的时候,却吵架了?
一个个僵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容翊淮走的时候,没有关上厢房的门。眼下,那门也被风吹动,一阵尚还不那么温暖的风便吹了进来,吹得宋湘灵攥住了自己的袖口。披月快哭出来了,膝盖一软,端着那匣子就差点跪下:“小姐,是不是奴婢做错什么了?”
随后,她听见宋湘灵的声音:“站起来。你没做错。”“是他,心眼太小了。”
这几日,容翊淮没有再踏入过小院。
他忙着处理公务,那日刚刚负气从房中离开,下午便又接了旨,同楼镜一起去了京郊,转眼几日。
是夜。李芜小心翼翼地进来添了盏灯,看见自家公子眼眶下都有了淡淡的乌青,便鼓起勇气道:“少夫人就是那样的性格,您还不了解她嘛,她一一”还没说完,便被容翊淮一个眼神冻住了,后半截未说完的话也掉在了地上。“再提一句,就睡院中去。”他翻了一页册子。李芜彻底不敢多说了。
眼下白日虽已升温,可到了夜间还冷着呢,若在外面院中睡一夜,肯定要冻出毛病来。
可是李芜又觉得,还是得有人来同公子说说这些,毕竞这几日他那张脸绷的,说是万年不解的寒冰也不为过。
思来想去,李芜忽地想起,明日不是约了卢公子吗!两人也是熟悉的,若是卢公子能从旁宽慰几句,按照公子对少夫人的心悦程度,应该很轻易便能和好如初。
李芜出去后,容翊淮依旧坐在案前,可手中的书册却许久未曾再翻过。若是李芜不提,他还克制住自己不去想。
可偏偏提起,容翊淮便发现,尽管已经过了这几日,他实际上从未淡忘一丝当日从房中离开的感觉。
嫉妒,不安,浓重的占有欲。
他的夫人在与其他男子分享一个约定,而他根本不知道那约定的内容。他不敢去问,在朝中回答肃云帝问题时亦敢直面天颜的人,第一反应竞然是回避。
从前他安慰自己,他与宋湘灵是青梅竹马,彼此再了解不过。他知道宋湘灵的往事,知道哪些话题不能在她面前提,亦知道怎么哄得她开心。可宁沛,他也是熟悉宋湘灵之人。
他引以为慰的青梅竹马关系,从来不是唯一的。第二日,容翊淮刚刚起身,便听到门口传来大呼小叫的一句:“一大早的,你就开始借酒消愁了?”
..…“容翊淮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不好的话,今早去看大夫。”“我也只是来看看你状况如何的。"卢宣走进来,在房间里打了个转,“听说你和夫人吵架,已经五日没回府了?”
容翊淮淡道:“李芜同你说的?他真是越来越会多此一举了。”“多此一举?不见得吧。“卢宣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容翊淮的下颌,“不就是和夫人吵了一架负气出走么,至于么?”容翊淮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那里已经冒出了一些粗糙的青色。“这几日太忙了。“他道,“没什么时间整理仪容。”卢宣古怪地看着他:“忙?”
如果不是他刚刚走进来时,看到容翊淮正看着窗外发呆,而右手抬起来的茶盏半天也未送到嘴边的场景,他估计还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