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两步,身后的人说:“等会儿。”
周梨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靳屿成沉出口气息,像是用一个年长者的口吻说话:“其实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坚定要走航空这条路,”他十分平静,“但一些经历,总会让人选择某个方向某条道路,所以你现在不知道要走哪条路,并不用焦虑,时间会给你答案。”
仿佛是在一片混沌中,有人拨开了那些云雾,周梨禁不住有些感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我可不是要给你上课,我更想知道,”他眼睛和唇角都带着笑,“如果下次碰面,你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一看到我就生怯想逃。”
周梨一头雾水,她有一看到他就生怯想逃吗?
好吧,是有一点点。
那还不是怪他非要把话说清楚,原本两个人相处已经自然了,现在又尴尬起来。
“我觉得不会。”周梨说,“我之前害你被别人笑话,对你有些愧疚,才这样的。”
“哦,”他松了松表情,“以后就不愧疚了?”
“可我已经道歉了。”
这个男人还想怎么样。
他带着几分逗弄:“开个玩笑,快回去吧。
周梨道了声再见,快步从楼梯冲上二楼,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哥哥家走,楼下路边,靳屿成背影颀长,手指夹着根燃着的烟,也没抽,只是垂在身侧,掸了一下烟灰,再往前行去。
深沉的身影,看上去像要融进这冷凉的秋夜之中。
周梨吁了一口气,气息能看见白雾。
好像,快到呵气成霜的时节了。
现在的气温普遍比后来的低,深秋时满目枯色、萧索寂然,让人焕发不出什么活力。
周梨老老实实地上班、排练、演出,文工团这周仍旧还有下基层任务,去附近的驻地连队,当天就能回来。
她跟团友们一起完成工作,专心演出,没有理会外界。
但院里却开始在传,她和靳屿成走得挺近,两个年轻人外形上很登对,要是能在一块儿,还挺让人赏心悦目。
周梨一开始不清楚这事儿,直到嫂子问她:“你跟小靳有往来?”
她愣了愣,无语地说:“就是朋友间的正常往来,他们又在传什么?”
孙玉梅道:“也没什么,是有人看到你们晚上一起走,找我打听你俩是不是在处对象。”
“那天晚上我在楼下正好遇到他,就说了两句话。”周梨解释,“这些人也太会捕风捉影了吧。”
“院里来来回回就这么些人,可不得传来传去,不过我都帮你解释过了,说你俩不可能,就是普通朋友。”
周梨点了点头:“那就行。”
……
自那天把话说清之后,过了将近十天,周梨没有再遇到过靳屿成。
某天听赵晓丹说:“他最近结束了第一阶段的学习,回了连队,过段时间再过来。”
有人问:“那他带的兵主要是培养哪方面的人才?都是开飞机的?飞机不也分很多种类型吗?”
陈悦接话:“他那个连队主要负责培养民航方面的人才,带出来的兵,将来进入民用航空系统中。”
那人又问:“民用航空就是载普通乘客的?”
“是的,但全国加起来也没多少架飞机,就百来架的样子。”
“飞机票应该挺贵的吧。”
“当然贵了,没多少人能负担一张机票钱,但是飞机就是快啊。”
周梨默默听着,她从来没有问过靳屿成这方面的问题,只以为他带的连队是操作战斗机之类,为了保家卫国而存在。现在听见,才恍然想起,这会儿的民航局隶属于空军管理。印象中,民航应是80年代才脱离军队建制,实行企业化管理的。
突然好奇,他将来会做什么呢?一直待在部队么?还是伴随改革负责民航方面的工作?
但不管做什么,他一定前途无量。
她也一定会找到自己的路。
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