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皇帝继续说道:“晋王之死,刑部已经查过,和许焕文无关。顾亭雪已经去抓捕逃跑的犯人了,皇后若是不信,朕可以让刑部的官员亲自你与你说。”
皇后摇摇头,跪在地上道:“臣妾不敢对皇上的处置有异议,今日臣妾殿前失仪,臣妾愿意承担一切责罚,只希望皇上允许臣妾着人替晋王收拾衣冠,不要让他的尸身这样……”
皇后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样被羞辱!”
皇帝眼里有一丝讥讽之色,他语气平静地说:“万里春,送皇后回去吧。”
“皇上,晋王的尸首……”
“这件事,轮不到皇后操心,晋王的丧仪,朕会让福王负责。”
“皇上!”
“你若再说一句,朕会让人鞭尸。”
皇后震惊地看着皇帝,简直要不认识他了。
太后过世之后,皇帝已经越来越不像她爱过的那个人。
万里春赶紧扶着还没回神的皇后娘娘起来。
香君看了一眼陆令仪,又看了看皇后的头发,陆令仪明白过来,赶紧捡起金钗说:“皇后娘娘,奴婢给您整理一下再出去吧。”
皇帝看一眼香君,只觉得还是贵妃懂事。
皇后若是直接那样出去,实在是有损天家威严。
陆令仪飞快地给皇后整理好之后,万里春便半是押半是送的,请皇后出了太极殿。
香君也赶紧起身道:“臣妾本是追着皇后娘娘进来的,皇上还要与大臣议事,臣妾便先退下了。”
“等等。”
皇帝起身,走了下来。
香君吓了一跳,没想到,皇帝只是摸了摸她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来人,拿朕的披风过来。”
小太监赶紧拿着披风过来。
皇帝亲自给香君系上。
“入秋天凉,也不知道多穿一些,你先回去吧,朕晚些来看你。”
香君含情脉脉地看了皇帝一眼,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然而一出太极殿,香君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沉重起来。
梦梅看娘娘的神色,赶紧传来轿辇,扶着香君上轿。
上了轿,香君还能看到前面皇后娘娘的仪仗。
香君心中不免为皇后感到悲凉。
香君想过皇上对皇后的感情,会转移,会变淡。也想过皇帝对皇后会憎恨、会厌恶。
但是爱了这么多年,皇帝对皇后竟然会这么冷漠,就仿佛从来没有爱过一般,这还是超出了香君的预料。
如果香君没有看错的话,方才皇帝看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嘲弄和玩味儿。
就像是……
在逗弄一只路边的狗。
……
皇帝只留下许焕文一人在太极殿内。
许焕文知道,决定他命运的时候到了。
贵妃说了,晋王告发他和贵妃有私情,许家又隐瞒贵妃的身份,这两件事,势必让皇帝看他不顺眼。
以后,只要他在皇帝面前出现一次,就是让皇帝想起这些事情来。
所以,他倒不如跑得远远的,别让皇帝看到。
而且,走之前,他替皇帝处理了一个心腹大患,最后办的是让皇帝高兴的事儿,那皇帝想起他来,总会想到,许焕文是那个替他处理了晋王的人。
“皇上,微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哦?你有何罪?”
“微臣没有好好管束好下人,这才害得晋王惨死!”
皇帝冷哼一声道:“他死了便死了吧,本就是秋后的蚂蚱,你也不必在朕面前装模作样。朕不喜欢被当成傻子。”
许焕文赶紧对皇帝磕头。
“皇上!晋王之前要杀贵妃,是对我许家釜底抽薪,后来又诬陷微臣和贵妃的关系,是要置我许家于死地!微臣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人害了!”
皇帝冷笑一声。
“你可是许国舅,就算是在朕削藩之前,晋王的势力也不能与许尚书相提并论啊。京城的百姓,只知道有许尚书,不知道有晋王。”
虽说晋王是藩王,但朝廷里要有实实在在的权利才会被人看得起,尤其是文官们,心里是不怎么看得上这些皇亲国戚的。
而礼部,不仅掌握着朝廷的最高礼仪、主导封贡、外交文书、承担外交决策,还掌控会试、殿试的组织权,可以借此培植门生。
前面已经死了杨相和宋相,都是先做的礼部尚书,后来才做的丞相。
再加上,贵妃的盛宠谁人不知?那可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
许焕文但凡想在京城横行霸道,就连现在的那两个丞相和其他几部的尚书,都不敢真的与他作对。
但许焕文记着贵妃的叮嘱,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
“微臣深知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绝不敢有僭越之心,从来都是谨小慎微啊皇上!至于百姓只知微臣、不知晋王,这是绝不可能的,这天下百姓,都应该只知道皇上啊!”
许焕文重重地磕头。
皇帝的心气顺了不少。
“行了,别磕头了,朕还能不知道许爱卿是什么人么,若是你有僭越之心,朕自然不会容你。只是……”
皇帝看了一眼太极殿外。
“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让朕处置你?”
许焕文当然知道有多少人要处置他。
是许焕文让自己的党羽、门生联合其他大臣们一起狠狠地参他,逼着皇上重罚他。
不然,许焕文还真怕没几个人敢仗义执言。
“微臣有罪,还请皇上降罪,臣愿意被贬斥至苦寒之地,哪怕就做一个看门的小吏也好,只要能继续为皇上效忠,臣万死不辞!”
许焕文的反应,皇帝实在是满意,这么懂他心意的官员,真是极少的。
若是今日,晋王的事情发生后,无人敢参许焕文,皇帝还真要考虑考虑,如何对待许家。
但既然那么多官员要治许焕文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