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仿佛被揪起来,程水下意识缓了脚步,远处的二人在混乱中挣扎,似乎叫了什么语句,但完全听不清,金属反射出刺眼的光,血花飞溅,程水下意识眯了眼睛,二人已经消失在了感染者堆当中。
“走。”黄雅乐苍白着脸,恐惧着拉着她。
二人刚刚转头起步,一声几乎破音的尖叫:“那里有人!那里有人!”
有个衣服撕裂,浑身污血,惊恐愤怒的人指着她们二人叫道,其余的幸存者纷纷下意识看过来,程水和黄雅乐大脑一片空白,有人似乎发现声音能吸引感染者,朝她们俩的位置疯狂投掷着身上和地上的物品,石头撞击在金属车身上,砰砰,砰砰。
些许远处的感染者随着声音转头,注意到了她们二人,暴突的眼眶,灰白可怖的脸色,新鲜腐红的大口,狂咬着向她们冲来。
这一切似乎只发生在几秒钟之内,她们就从旁观的过路者变成了被拉下水的受害者。
活人!这是活人!
扭曲狂暴的人体朝她们抓来,程水和黄雅乐手上只有哑铃,身上还负着伤,黄雅乐的手没法稳稳抓握住哑铃,程水手臂和双腿的割伤愈合,但左手掌的深割伤还未愈合,两人狼狈不堪地应付着感染者的攻击,哑铃挥舞着用力击打在脸部,不停后退。
也许是发现转移感染者的注意力有效果,街道另一头的人更加猛烈地朝她们投掷着东西,一边找地方躲藏。
程水和黄雅乐慌乱地后退,两人背对背,用力抵挡着感染者的啃咬!
“再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分头跑,等下汇合!”程水大声喊道。
“好!”
三,二,一、两人快速后退,肾上腺素迅速分泌,双腿肌肉绷紧,两人朝着相反方向逃窜而去。
感染者的速度奇快,程水深有体会。
她不要命般狂奔着,利用着翻倒碰撞的汽车,在各种死角中上下翻飞。又一手撑在车身,滚烫的金属几乎要烫掉她一层皮,她翻越两辆碰在一起的车,嘶拉——她脸色瞬间苍白,腰间的伤口撕裂了。
但不能停,停了就是死。
疯狂的逃窜,和感染者交手数次,程水内心也已对感染者的攻击方式略有了解,她不断换着方向,时而低头窜过狭小的空隙,时而翻越车身,感染者速度虽惊人,但脑力有限,无法处理程水变幻莫测的逃窜方向。
“神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另一名幸存者也在狼狈逃窜,程水旋风一般钻入车下又滚出来的英姿落入他眼中,他走神的两秒,一只感染者飞扑到他身上,在他惊愕的惨叫声中啃中了他的脖子。
汗从额间流进眼眶,程水连眨眼都不敢,绕着圈翻越又一辆车,她翻滚着进入一辆车的车底,不动了。
两秒后,感染者们前仆后继的扑在车身上,程水躺在车底,吞咽着口水,看着一双又一双脚在车底和地面的缝隙之间。
又过了几秒,感染者找不到目标,动作缓慢下来,此时又是一声怒吼从另一边传来,它们转换方向,往另一边去。
程水急促地小声喘息,胸口起起伏伏,仿佛雕塑般凝视着车底的线路和管道。
世界安静下来。
她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拧着眉捂住自己撕裂开的腰间伤口,摸到一手湿润。
手一摆,皮肤触摸到某个冰凉柔软的物体。
?
????????
程水一口气噎在喉间,缓慢转头看去——
一张满是尘土和血迹的面孔静静躺在她身边。
死,死的?!
和尸体手拉手躺在汽车底下,这简直是世界上午夜梦回间最为惊恐的噩梦。
她颤抖着去探身旁的鼻息,极其微弱到几乎没有的气扑到手指上。
程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一口气呼了出来,她大口喘着气,观察着外面,一点一点挪出了车底,拉着这具昏迷的身体,拖到了阳光之下。
源源不断的大量血液扩散流动到地上,脏乱的黑发披散在身后,浑身都是被血液染湿的尘土,半睁着迷蒙的双眼,一只手臂完整,另一只,只剩下一半。
吼叫声抓挠声啃咬声忽远忽近,程水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左右转着头,心一横,拉过她完好的那只手绕在肩上,女生饿到只剩下皮包骨,瘦的惊人。
程水磕磕绊绊地绕过汽车,一只浑身溃烂,只剩下半张脸的感染者在她们经过的时候砰砰撞击着车窗。
她小心地观察着四周,往她和黄雅乐既定的那条路上移动。
……对了,黄雅乐!
低垂着头,被程水扛着的女生状况不明,她断臂上的血不断滴落在地,而程水唯一的同伴,黄雅乐不知所踪。
程水急切地小声叫着:“凯西!凯西!……黄雅乐!”
无人应答。
炎热刺眼的阳光之下,只有一具又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黄雅乐!”程水嘶哑道:“黄雅乐!”
腰间的伤口开始痛的发麻,肩上的胳膊也越来越重,程水也越来越绝望。不要……不要这样,她无助地四处张望,咬牙移动到安全的死角,放下断臂女生,低声叫道:“黄雅乐!黄雅乐!”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程水绝望地想。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跪在地上了,她不愿相信那最残忍的事实,她也不愿相信她和黄雅乐居然只有这么几天短短的缘分,她也不敢想,往后继续孤独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有了朋友。
心底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恨意,愤怒,无能为力,无奈缓缓上涌,程水搜寻着附近,她不断跪在地上低头看向汽车底部,一辆又一辆。
“唔……”
程水眼睛一亮,她转头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趴伏在车底下看过去。
黄雅乐仰着头,听到声音,侧过来,浑身都是机油和血,下意识笑了笑:“没死呢,快扶我走。”
两人搀扶着离开车底。
滴答,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