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严重,但也忍受不了脏乱,双腿已经疼得发抖了,还紧抓着扶手不肯去床上,一定要换身衣服。林雾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先合上包间门,帮他换了身睡衣。沈愿有时闹起脾气来就跟小孩似的,反倒是林雾这个随时都像小孩的人有时会异常成熟。
她把他扶到床上,忍不住调侃:“小少爷,还没吃过这类型的苦吧?以前坐过火车么?”
沈愿没看她,拿着一瓶水,手指哆嗦,“坐过。”林雾惊讶,“什么时候?”
“十多年了……“沈愿身体不适微蹙眉头,垂下脑袋,靠着靠枕喘息,“初中,去参加比赛。”
林雾仔细算了算,“那还没成年吧?你还是跳级生,年纪还会再小点。”沈愿点头。
“怎么会坐火车呢?怎么着也得是保姆秘书一路护送吧。”沈愿闭着眼,记起那些往事,嘴角无力抽了一下,“零花钱都让沈时舟拿走了,买票那几十块,还是临时找同学借的。”林雾惊讶,挑起眉头,“又是他。”
这阵子林雾早发现了,虽然她和沈时舟第一次见面时对他印象很不错,但随着接触越来越多,她逐渐发现这厮实在不是什么好鸟,尤其在对于沈愿的事情上,他恨不得给沈愿赶出去的心思明明白白都写在脸上。按理说沈时舟也是个聪明人,至少据云舒所说他在事业上做得还不错,可一旦碰上和沈愿相关的事脑子便总会不清醒,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来。林雾不禁好奇了,“你老实跟我讲讲,你和你哥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沈愿翻过身背对她,淡淡道:“没什么仇没什么怨,荒唐家务事罢了。”“讲讲嘛讲讲嘛!”
林雾固执起来耐心极好十分难缠,沈愿架不住她一直摇晃,只得无奈长长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他和沈时舟之间的确没什么大恩怨,毕竞是亲兄弟。可坏也坏在了他们是亲兄弟,沈愿曾经想过,如果他们是堂兄弟,或许沈时舟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堂兄。
沈时舟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爸妈宠爱,在家族里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打小就按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着,可谓得天独厚。但很不巧,有一年,云舒前脚刚跟他承诺这辈子只会有他一个孩子,后脚就意外怀上沈愿了。
沈时舟这人向来敏锐善妒,知道这弟弟生下来就是跟他抢宠爱的,起初便不太看得惯,后来父母因为沈愿的病耗费了不少心思,他便彻底受不了了。据家里老保姆说,他有一阵子疯到见沈愿就要打,两兄弟闹得你死我活,云舒和沈长渊便也没办法了,知道小儿子这身体肯定不能继承家业,只好把宠爱多多给到大儿子身上。
沈时舟抢回了爸妈的偏爱,却还是嫌不够,他总觉得沈愿拥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他的。他讨厌沈愿的早慧,讨厌沈愿那孱弱的样子,更讨厌沈愿毫不费力取到惊人成绩后爸妈无法掩饰的惊喜。
于是,他日夜思来想去,小小年纪就琢磨出个损招。有段时间他为了申请联合国实习去做了不少支教工作,去到山区时还总把沈愿带着。
两兄弟的感情仿佛一夜之间突然变好起来了,山里人少路滑,沈时舟还总小心心护着沈愿。他像一位仁爱的兄长,谆谆教导着沈愿:“哥哥以后要跟着爸爸一起工作,没有办法再传播爱心,但是小愿不一样,你要继续努力,好好帮助这些需要帮助的人…”于是,有些种子早早就埋在了沈愿心里。
年少时和沈时舟一起在山野间度过了好几个月的时光,现在想来,那时光中虽然充满了虚假,却也成为了他后来无数日夜的追求。在他当着一家人的面提出要去当老师时,他看见沈时舟满脸的震惊中还藏着一丝丝得逞的欣喜。
“其实我没有恨过他,也并不讨厌他。他一直都是对的,我从一开始不应该出生在沈家。”
沈愿望着窗外金秋时节的田野,恍惚中还能记起当初和沈时舟一起坐在轿车里,第一次看见泥土和禾苗时的记忆。
从心里来讲,他是想要和沈时舟关系好一些的……“好什么啊!"林雾气得要命,捏住他的脸颊,恨铁不成钢,“沈老师啊沈老师,你以前在我们面前那么威风八面,结果在自己家里是这样的受气包啊!亏我还以为你是千娇百宠的少爷!”
沈愿被她捏疼了,转头躲闪,低低道:“我不是什么少爷。”“我才知道不管你是什么,总之这仇必须报!我早看沈时舟不顺眼了,我也绝不让你咽下这口气!”
沈愿叹气,“不必了,本就没有仇。”
“不行,我这次去了庙里也会恳求菩萨降下天雷狠狠劈死他!”沈愿拉住她,“菩萨不会这样做的。”
“如果菩萨不同意,我就回来亲自惩治他!”沈愿倍感无奈,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抬眼看到她那气呼呼的样子,又忍不住勾唇笑起来,“小雾……”
林雾没心思管顾他的似水柔情,紧攥着他的手腕,斩钉截铁:“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