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镇在两座山中间峡谷底部。抬头看,上边是厚厚的云雾。偶尔会飘几滴雨……当然,有可能是漱口的水,还有可能是尿。这是番镇的人自己说的。上边有一座正在合拢的桥。路桥的工人就住在上面,番镇的人说他们刷牙洗脸撒尿都站在桥面上往下搞。那些汤汤水水就会顺着风搞得番镇的人时不时的都会弄得一脸都是。具体情况是不是这样,不得而知,但是番镇的人和上面的人搞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宋黑子天不亮就带着儿子从番镇上山。他手里拿了一根又长又直的条子,像是押解犯人的武器,随时都要给他儿子来两下,提提神……上了云端,那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张灯结彩,还有大大的气球连条幅,上边写着庆国庆等标语……下边的标语上写的是,“欢迎国铁集团、国建领导莅临指导工作。”“安全重于泰山,生命高于一切。”负责做饭那边的集装箱房子炊烟滚滚。厨房的厨子忙得热火朝天。外边更上架起了三堆柴火堆,烧烤架子上架了六只羊。外边更是摆上了鞭炮阵……大桥最中间合拢的部位,只差一点就能正式合拢,随时都可以一锤子买卖解决战斗。但是最后这一小点,肯定不会悄无声息地完成。这要等到最大的几位领导到厂。俗称等领导来剪彩。工地上的正式工,一半回家休假。剩下不到三十人。其余的,都是周边的寨子或者县里过来干活的临时工。加一起,有五六十人。宋黑子带着儿子直奔厨房,过去就喊,“唐师傅!”负责食堂的唐云广是个胖子。抬头看了一眼,“宋黑子,你有啥事?”宋黑子把他儿子往前一推,“你们队上的人昨晚上是不是弄了一条狗回来。”唐云广一听就知道这是来搞事的,“宋黑子,你快个滚,今天这边有事,不想跟你两个闹。”宋黑子把烟点燃上,歪叼在嘴巴上,皮笑肉不笑,一说话,烟头就上下翘,“唐师傅,我也不为难你,你不把我们家的狗交出来。”“我就自己在你们的锅里找。”宋黑子不是动动嘴,而是一边说,就一边伸手去揭锅盖。日玛今天那么多重要的领导要来了,还能让你在这里搞事?唐云广上前一把就把人给推开,“宋黑子,我不知道你的狗在哪点。”“我去把人找过来,哪个买的你们家的狗,你跟哪个说……”唐云广招呼厨房的人,“把人给我看好。”扭头朝工地那边喊,“赵中兵!”“赵中兵,尼玛卖批滚出来。”一个年轻小伙子跑过来的时候,安全帽就在脑壳上晃来晃去的,看着还有些滑稽。“唐师,咋了?”“快去快去,快去擦你的鴝子。”“尼日玛买回来的狗不问一下来路。”“尼玛批人家直接找上来了。”“平常上来闹得还少是不是,你非要去招惹他们。”“今天啥日子?你也不看一下。”赵中兵也很冤枉,“队长喊我买的。”唐云广瞪了他一眼,“你闭上你那个批嘴,就是你自己买的,跟队长有个锤子的关系。”“哦哦哦!”赵中兵赶紧去了厨房那边,看到宋黑子他儿子,就说,“小伙子,昨天是你把狗卖给我的嘛。”“我问好多钱,你说四十就四十,我连价都没讲。”宋黑子的儿子没有惭愧,也没有委屈,很犟的样子看着赵中兵。宋黑子手里的长条子呼地一声抽在他儿子脖子上,啪……虽然不怎么痛,不过他儿子还是跳脚了两下。宋黑子吼道:“问你话,你说呀!”小宋朝赵中兵大喊,“我没说要卖狗,是你说要买的。”“我说可能四十块,你说那就四十块。”“我说我回去问我爸爸。”“你说问个锤子,牵着狗就走。”小宋把裤兜里的钱扔在地上,“我不卖狗了,你把狗还给我。”赵中兵也急了,“我热烈的马耶!”“你要给老子打胡乱说是不是。”宋黑子的条子往上一抬,离赵中兵的脸还不到半尺的距离。宋黑子一腔威胁带挑衅,“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要不然,嘴巴给抽烂你信不信。”赵中兵也不是啥好脾气,要换成平常早就闹起来了。只是今天情况特殊,他把眉头一皱,侧脸一副不耐烦不扯皮的样子摆手,“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们两爷子扯,不就是想多要钱个嘛。”“要好多,你说个数。”宋黑子的烟都抽到过滤嘴了,还狠拉吧叽再猛吸一口,混着焦油和焦糊的气味一股子全冲进肺里,皱着眉朝赵中兵笑,“谁要你的钱?”“把狗,还给老子,不然,老子要你的命。”赵中兵本来想就这么算了,就当是破财消灾。人家就不是冲着钱来的。赵中兵的火压不住,把捡起来的钱,往裤兜里一装,“你不要钱,那老子一分都不给你。”赵中兵也不想扯,转身就走。小宋跟着他追,拖着他的衣服。赵中兵甩手荡开小宋的手,后者一屁股坐地上,四脚朝天。宋黑子冲上去抬脚蹬在赵中兵的后腰上,“尼玛的批,还打我儿子……”赵中兵变成了一张弓地飞扑出去。安全帽都掉在了地上。小宋把安全帽给捡了起来,跑到还没起身的赵中兵面前,高高举起,狠狠砸下,一下两下三下,往死里砸赵中兵的头。队上好几个人看到赵中兵被打了,手里提着木棍,冲上去。宋黑子往他儿子面前一挡,棍棒一阵狂舞,打得宋黑子倒在地上,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