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江赜沉默了。
他盯着林舟的眼睛,宛如狐狸一般狡猾的眼睛。江赜知道林舟的话只可信三分,若一不留神,眼前的人或许就会给自己心口上捅一刀子,然后溜之大吉。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信林舟的话。
但是如今林舟这般看着他,他却想告诉她,他想相信她。就如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应该恨林舟,但心却无法控制地依然牵挂在她身上。
良久的沉默,让林舟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她刚垂下眸,却听江赜问:“林舟,让朕信任你的前提……”他手指上移,指向了林舟的心口。
江赜低声道:“你这里要对朕毫无保留。你呢,你能做到吗?”他贴的十分近,近得林舟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林舟抿唇。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还是她想得太多了呢?江赜盯着她,见她脸上除了紧张之外就没有别的表情,心中突然有些失落。他直起身来,说起了其他的事,“之前姜云和小桃一直在齐承沅手里?'林舟并不意外江赜会想到这点,坦然道:“是。”所以齐承沅一直利用他们两人控制着林舟,所以林舟这才不顾一切地想要将这两人带走吧。
想着,江赜低头看着林舟,淡声道:“安心歇着吧,他的手伸不到这里来。姜云和小桃,朕也会妥善处置。”
闻言,一直压在林舟心口上那块石头忽地就被移开了。她看着江赜转身就要离去的身影,心中一动。“陛下!”
林舟从床榻上站了起来,跟着江赜走了两步。江赜脚下一顿,微微侧过身看着她。
林舟试探问道:“陛下…不罚我?”
就算江赜知道她这几日是被翡青胁迫的,但她曾经是齐承沅的属官,与前朝太子勾结的嫌疑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洗清的。江赜就这么轻轻放下了?
闻言,江赜转过来身,目光逐渐变得深幽。林舟心中忽地有些慌乱。
江赜抬步,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在她身前停了下来,朝她缓缓伸出手。林舟屏住了呼吸,忍住了退后一步的冲动。最终他的手也只是停留在了她发梢。
“紧张什么?”
他将一缕与衣带缠绕在一起的头发轻轻挑了起来,“头发都乱了。”林舟看着他的动作,半响说不出话来。
江赜道:“别急,你究竟有没有和齐承沅勾结,朕自然会调查清楚。你该有惩罚,一个都不会少。”
他笑了笑,眼眸却发凉。
最终在江赜转身要走时,林舟终于开口,“陛下。”她看向江赜,“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我身边有个叫翡青的宫女,她是齐承沅的人。”
林舟深吸了口气,将翡青如何接近她,如何向她传达齐承沅的意思,这次狩猎如何引开了余风,通通告诉了江赜。
或许是想到了赤云军对百姓的宽容,又或许是那一路的百姓拥戴,让她摆脱齐承沅的监视后,想要和江赜坦白这一切。“翡青虽已逃走,但这宫中还有不少齐承沅留下来的人,若继续留着,长久恐怕会成隐患。”
林舟说着,顿了顿,“信与不信,全看陛下。”江赜垂眸看着她许久了,闻言,他问:“你为何告诉朕这些?”林舟抿唇沉默。
或许在江赜心中,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但是若是在齐承沅和江赜之间做选择,她选择江赜。
比起齐承沅,他才是更适合那个高位的人。没有等来林舟的回复,江赜道:“这些,朕都知道。”闻言,林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江赜道:“朕虽掌权不久,但这皇宫毕竞是朕的皇宫,怎会溜进几只臭老鼠也不知?”
翡青等人以为自己在暗,却不知江赜早已派人盯上了他们。不仅翡青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击杀江赜,江赜也在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比如翡青带着林舟逃离狩猎场这次,他就能将涉及此事的人都抓获。所以,他才会这么准确地知道林舟离了狩猎场要往哪个方向逃。江赜却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舟看着江赜,愣了许久,却什么都没说。“没有了。”
她已经不知道要和江赜说些什么了。
江赜只道:“外面的尾巴,朕会处理好。林大人便在此处,好好反省反省。”
闻言,未等林舟反应过来,就见江赜转身,大步朝外走去。江赜已经消失在视线里已经许久了,林舟却还想着江赜刚才的话。这夜林舟睡得并不好,她梦到了谦和后山。江赜背着动弹不得的她在山路上走着。
他问:“林舟,你知道我的志是什么吗?”林舟摇头,“不知。”
少年的江赜,一边背着她哼哧哼哧地往山上爬,一边声音中充满了期望地说:“我想像我爹那样,武功盖世,征战四方。”林舟惊醒时,外面的天还黑着。
她摸了摸脸,却摸到了一脸的冰凉。
虽不是她的本意,但她的鹿山之计的一箭到底是差点要了江赜的命,江赜难道不恨她吗?
再想到江赜时而看向她的目光,炽热得令她不敢直视。林舟再也无法入眠。
她索性起身,却见外面的灯火还亮着。
林舟慢慢向外走去,便见江赜的背影立在外头。她已睡醒一觉,他却还在桌案前伏笔。
梦境里少年模样的江赜,和眼前的这个人截然不同。一个意气风发,一个却沉默阴鸷。
林舟心中空落落的。
大
皇家的狩猎举行了七日,江赜却在第二天便称病回了皇宫,让朝臣继续狩猎游乐。
翡青帮着林舟逃脱了一次,宫中里里外外还有许多来不及清理的暗线,顺着这条线,江赜拔出了齐承沅的大部分人手。从狩猎场回来后,林舟和江赜关系不如以往那般僵硬。江赜每日都会到幽静院来下棋,但他并不多言,只一局又一局地与她对弈。时间久了,林舟终于忍不住问江赜:“陛下,可否让我同玉奴见一面?'或许此问是有些心急了,但她已许久未见玉奴,心中有些焦急,玉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江赜却是沉默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