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馄饨铺里和梅娘子聊得正起劲,完全不知道刑部司因为真正的周公子到来而乱作一团。
反应过来的罗世荣怒甩赵勤一巴掌:“废物,连个人都能带错,我看你这双眼睛是白长了。”
赵勤被打了也不敢呼痛,一个劲磕头赔罪:“大人息怒,都是下官的错。”
干他们这行的都是见不得光的,想改字买命的人不肯露面,只事先让人传话约定好日子,到时候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之前他带人带了这么多回都没出现过岔子,这次对方只说来人是个穿青衣的年轻人,他一来就看见有个青衣男子站在刑部司门口,一番对比之下并没有差别,是以先入为主以为他就是这次前来商讨事宜的周公子,谁能想到压根不是本人。
更可恶的是那人还装得挺像,叫他周公子时都不带心虚的,直接跟着他进厅堂了,就连和罗令史谈话时都没有露丝毫破绽。
“息怒有什么用,你现在要做的是找到那个人,这些事要是被他捅出去,你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罗世荣气得不行,反手砸了个茶盏。
之前他有恃无恐是因为别人花钱改文簿,本身就落了个把柄在他手里,他收钱办事,对方花钱买命,双方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没有谁会蠢到揭发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谁会做。
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假的周公子,套走了他收受贿赂的所有信息不说,事后还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要是被捅到明面上,他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赵勤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连连应是退下。
茶盏磕到了他的额头,茶渍和血液混在一起,很是狼狈。
底下的人一个个惶惶都不敢看。
谁不知道平日里就属赵亭长最受罗令史器重,靠着巴结谄媚,掌固做了没几个月就直接提拔成了亭长,平日里有什么重要的活都指给他干。
像现在这般惹了罗令史不快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赵勤掠过底下人或揣测或幸灾乐祸的表情,阴沉着一张脸:“看什么看,还不跟着我出去找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让人跑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底下人诺诺应是,忙丢下手里的活跟着他出去找人。
一直忙得团团转的严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看见赵勤带着人急匆匆地出去,那架势估计找到人直接乱棍打死。
直觉告诉他今日这事和那位周公子脱不了干系。
能把赵勤弄成这番模样,那必然不是他先前以为的那样。
他错怪了。
严牧想要跟上去求证,就算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做出反应,只是脚步刚动就听得罗世荣唤他。
“做什么去?手上的活都做完啦?”
“罗大人,我看赵亭长那边似乎挺紧急的,我也想去帮忙。”严牧打着哈哈。
只是他惯不会撒谎,一番话说出来跟唱大戏似的,假得不行。
罗世荣呸了一声:“是真想帮忙还是帮倒忙,给我滚回来干活。”
严牧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被罗世荣再三警告后不得不回来做事。
一边回来一边朝门口看了好几眼,心里盼着赵勤他们找不到人。
·
从馄饨铺子里出来,郑清容在街上溜达着消食。
摊贩售卖着新鲜的瓜果时蔬,货郎挑着扁担走街串巷,远处的捣衣声混杂着孩童们齐声诵读的三字经,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只是热闹声里忽然多了一些不寻常的混乱,由远及近,自小而大,伴随着哼哼唧唧的某种动物声,以及摊子掀翻的落地声。
“谁家的猪跑到街上来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惶惶一声,惊破了此间的安宁景象。
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避让,妇人连忙护着年幼的孩子,有摊贩试图驱赶,但那猪看着小小一只,膘不肥体不壮,没想到劲儿还挺大,一路上横冲直撞,不知道掀翻多少东西,怎么可能被吓唬几句就停下,不仅没被驱赶离开,反而愈加狂怒,直接顶翻了摊贩的铺子,售卖的东西滚落一地,又被重重踏碎。
倒是有在场的汉子见了准备上前拿下这只发狂的猪崽,不过饶是那汉子再是一身腱子肉,也被猪崽撞得站都站不稳,更别说慌忙之中去擒拿了。
惊呼声不绝于耳,现场一片混乱。
猪崽接二连三地被阻拦,也被激发了凶性,开始只是顶撞铺子,现在竟然胡乱撞人。
身形灵活反应及时的尚且可以利用地形和周围物件避上一避,老弱妇孺难免吃亏一些,眼看着猪崽就要扑倒其中一个孩子,人群一阵惊呼。
射猎归来的符彦正和一群世家子弟打马游街,个个神采奕奕,尽兴而归。
骑马走在最前头的符彦也不牵引缰绳,手持金弓做射箭姿势,总觉得今日射中梅花鹿的最后一箭不够完美,应该向左偏上半分,这样射出去才算是漂亮。
身后人你一言我一语细数今日射猎的结果,不忘恭喜他又拔得头筹。
回回拿第一,符彦对这种称赞和恭维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见这边吵闹不止,不由得眯了眯眼,喝一声:“箭来。”
当即便有侍从应声给他递上羽箭。
符彦拉弓搭弦,箭尖瞄准发狂的猪崽。
嗖的一声
箭矢离弦,破空而出。
几乎是在羽箭射出的那一刻,郑清容身形一动,带离孩子的同时踹了猪崽一脚。
人和猪刚一分开,下一刻,箭头擦着她的青衣衣角,铮的一声钉入地上,火花闪现间,箭身已经穿破地板,没入地面近半尺。
众人还没从猪崽袭击人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乍然看见地上不知何时插了根箭,一时又是惶惶。
符彦在马上眯着眼瞧,似乎对于有活物从自己箭下捡回一条命之事有些诧异。
要知道他的箭可从来没有射空过。
在他身后的世家子们也不由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