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见她说的什么,只低眉垂眼,做泫然欲泣之态:“身可死,道不可破,弟子不孝,愧对师父,今日便在此以身殉道。”
随着这一声出,镜无尘就要举剑自戕。
他那桃木剑虽然是木质的,但剑刃做了特殊处理,也是可以伤人的。屠昭还真没见过这么莽的,一言不合就死死死。验尸她擅长,处理这种棘手的情况还真没经验,想要去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看着镜无尘就要命丧当场,千钧一发之际,郑清容踢起脚边的一颗石子,打掉了他手里的桃木剑。
孟财主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忙让人捆了镜无尘:“竞敢骗到我头上,绑了他丢出去。”
要死也死外面去,别又死在他宅子里,晦气。屠昭看着一行人绑了镜无尘架出去,心道古代人真可怕。动不动就文臣死谏,道士自戕。
“他不会还寻死吧?"屠昭有些担心地问。她活了两辈子,一直遵纪守法,身上还没背过什么命案呢,可别把她两世清名给毁了。
郑清容让她放心:“暂时不会,我刚才踢出去的那颗石子顺带点了他的穴,他动不了。”
怕孟财主那边不知轻重,郑清容顺带指了两个在那边负责看守现场的人,让他们跟上去看看,确保不闹出人命。
屠昭嗷嗷表示知道了。
难怪方才镜无尘被打掉了剑之后就没什么动作了,原来是被封了穴位。要不说古代人厉害,点穴就解决了,这要是放现代,不来一针镇静剂或者一电棍,还真难让人安分下来。
镜无尘被带走,孟财主本来要打他几棍子以消心头之气的。无奈有大理寺的人跟着看着,他也不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民不与官斗,他就算是财主,也不想跟大理寺这些官家扯皮。是以把镜无尘丢在杂草堆里,骂了几句后就走了。镜无尘握着破碎的玉石,眼底泪光涌涌,却倔强地不肯落下,衣衫沾了灰土,早已不复先前的世外高人模样。
见孟财主没有再理会镜无尘的意思,大理寺的人叹了口气,也离开了。等到人都离开了,一人悄无声息走到镜无尘面前。浑身酒气,依旧是道士的衣服,和尚的光头,腰间别了一个酒葫芦,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不同于镜无尘的是,他有九个戒疤。
戒疤都有特定的意义,一般的和尚都有六个戒疤,一为清心,一为乐福,一为智慧,一为慈悲,一为忍辱,一为精进。若是能再集齐禅定、平等,圆满三个戒疤,达成九个戒疤,说明这个人佛法造诣相当深厚,往往不是方丈也是主持级别,是众僧敬仰的大德高僧。那人打量着镜无尘的模样,没忍住打了个酒嗝:“啧啧啧,我的好徒儿,为师不过是去讨了壶美酒,你怎么弄成这个狼狈样子?”“师父,我的道,我的道破了。“镜无尘吸着鼻子,想起身把手里的玉石捧给他看,无奈身上僵硬得很,才起身又磕了下去。那人急忙扶住他,解了他的穴道,让他不至于再摔一次。看着镜无尘手里的玉石碎片,那人叹了一声:“谁弄的?”“我听孟财主好像喊她屠昭。"镜无尘道,满心愧意,“师父,徒儿的无情道破了,只能以死殉道了。”
那人捡去他道袍上沾染的杂草,叹了一句:“乖徒儿呀,不是什么事都能用死来解决的,跟着我修了这么久的道,你怎么还是这般死心眼。”“徒儿愚钝,还请师父示下。“镜无尘抹去眼角将掉未掉的泪水,向他请示。“叫屠昭是吧?“那人解开他身上的绳子,顺手把酒葫芦塞到他怀里,“哭什么,多大点儿事,天塌了有为师顶着,喝酒,接下来看为师的。”当然,这边发生的事郑清容和屠昭并不知道。孟财主等人一走,宅子里瞬间空了不少。
二人并没有因为先前的小插曲而忘记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围着泥俑当时摆放的位置,一点点查看周边的情况。
小花园被看护得不错,有不属于这个时节的花卉迎风绽放,郁郁葱葱,配上假山石景,很是成趣。
地上有一圈灰白色的印子,是泥俑长时间放置在一个地方留下的痕迹。屠昭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同时给出自己的推测:“当时泥俑就摆放在这里,面朝外,背朝里,姓孟的在躲避我的工具刀时不小心碰倒了它,里面的尸体就被摔了出来,那时候我就在旁边,看得真切,尸体爆出来的时候已经干瘪了,和寻常尸体的腐烂程度有所差异,能在泥俑里面储存这么多年却没有任何腐臭散发出来,应该是尸体当初放进去的时候就被处理成了干尸的状态,宅子里人来人往,不可能制作出这么一具干尸却不被人发现,所以我怀疑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阿昭姑娘所言极是。"郑清容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她也是这样想的。
要把人封存进泥俑里面,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死者被重物碾压过。她刚刚在宅子里看了一圈,没有找到符合描述的物件。“阿昭姑娘当时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她问。据章勋知说,好几任入住的房主人都有在宅子里听到鬼哭声的经历。孟财主财大气粗,买了宅子却不在这边住,只用来养牲畜,有时间的时候才会过来巡视一趟,所以他没有听到过。
尽管章勋知说的是那些房主人是在夜里听到类似鬼哭的声音,但她更倾向于白天也有这种声音。
这栋宅子的规模很大,能买得下这种宅子的人不说个个都像侯府那样富可敌国,但起码也是个家大业大的大户人家了。大户人家都讲究,少不得有几百号人伺候,人来人往,白日里嘈杂纷乱,一些声音就会被掩盖,也就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屠昭回想了一下:“姓孟的惊呼声倒是挺大的,至于奇怪的声音,箫声算吗?”
“箫声?“"郑清容追问,“什么箫声?”屠昭道:“我也不确定是我听错了还是怎么,毕竞这地方也不像是有箫的样子,当时有很短很轻洞箫声传来,鸣呜然一声,等到我再想去确定的时候,泥俑就被撞倒了。”
洞箫这种乐器她在现代其实并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