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你能得知暗河还有多远也是因为这个?仇善点点头。
【我接受过训练,在任何情况下缺失一感都不会影响我做事。】郑清容哦了一声,难怪之前他在棺材里会在她掌心写看不见,但是还能做事的话。
“这种训练很难挨吧。”
没有人会专门训练这个的,他必然吃尽苦头才会反应如此迅速。仇善没有说是怎么训练的,也没有说过程如何艰苦,而是打了个手语。【希望没有给你拖后腿。】
郑清容没说话,而是把路上捡的栗子全都抛向他。仇善一如先前接瓦片接瓜子那样,将栗子一个不落捧在手里,送到她面前。“现在还觉得拖我后腿吗?"郑清容笑问。她算是发现了,仇善没什么主体性,在他的世界里就只会考虑他忠诚的人,不会考虑他自己,以至于平日里说话做事都是这样表现的。就像方才那样,她问他训练是不是很难挨,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没了眼睛会不会给她拖后腿。
默了片刻,仇善重新打手语。
【我不想拖累你,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没用了,可以随时丢弃我的,不用顾忌我是公主送的人,我们族人都是这样的,没用的人就该舍弃。】“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没用?“郑清容把栗子煨进火堆里,打算烧熟了再吃。【能为你做事就是有用,拖累你便是无用。)“丢弃之后呢?”
【死。】
郑清容看着他,他在打这个手语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似乎在他的认知里,这样才是正确的。
“刚刚在河边不还说跟我一起面对吗?”
仇善面上神色稍有凝滞。
【我以为你不想我跟你一起的.…,)
毕竟当时她没应声不是吗?
郑清容道:“既然在我身边做事,那就要听我的,什么有用没用都是我说了算,你不能自己评判并决定知道吗?”
仇善这个人看着不声不响的,但心性却不是一般的固执,他刚才提起这个怕是已经想过要怎么做了。
她要是再不阻止,估计明天就能看见他的尸体了。仇善点点头,怕惹她生气,接下来都没有再提起那个话题。等到火候差不多了,仇善撒上佐料,把烤好的兔腿递给她。【你今日消耗不少,多吃些,好好补补。】郑清容失笑。
一向都是她叮嘱他多吃些,现在反过来了。仇善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你也多吃些。“郑清容把另一条兔腿撕下来给他。两个人就这么分食着,很快便把烤好的野鸡跟兔子吃完了,有了食物补充,体力算是恢复不少。
雨还在下,看这样子估计得明早才能停了。仇善默默用干草铺了两个简易的床铺,郑清容一个,他一个。郑清容把挂在身上的篓子翻出来,你踩到我了还在昏睡,一动不动,她特意给它留下的生肉都没能让它醒来。
再三确认小黑蛇活着,郑清容这才松了口气。怎么说小黑蛇都是跟着她出来的,没道理活着出来,死着回去,若不然她回到东瞿后也不好面对它的主人。
把你踩到我了重新放回篓子里,郑清容灭了火堆,合衣躺在干草铺成的铺子上,转头交代一旁的仇善:“早些休息,明早我们出发去跟公主郡主会合。她们此番掉进山里,安平公主和含章郡主那边估计已经开始找人了。今晚下着雨,山路难行,说不定还会暴露踪迹给西凉人,最稳妥的就是等雨停了再走。
仇善再次点头,也躺在了干草铺子上。
郑清容没再说话,仇善说不了话,一时间,山洞内显得很是寂静,只听得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仇善侧卧在一旁。
他最是讨厌下雨天,因为每次只要下雨,他出任务的时候都会被淋湿一身,他很不喜欢那种湿漉漉的感觉,会让他想起曾经那些训练的日子。只要雷声一响,就要接受非人的训练,哪怕是现在听到雷声,他都会不自觉地害怕。
他是那一批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浓烈的血水混杂着泼天雨水,让他永生难忘。
仇善不想再去回忆,头枕着手,打算用睡意来模糊这些不好的经历。然而此刻眼睛看不见,耳力就变得尤为清晰,什么风吹草动都被他尽数纳入耳中,尤其是雨声。
尸□
两声
二□
仇善在心中默数,企图这样麻痹自己,然而等他数到一万五千八百二十九下的时候,外面再次响起一声惊雷。
雷声伴随着闪电,刹那间山洞都被照亮了。仇善精神高度紧绷,翻身就要去寻郑清容,想要像之前那样被她握住手慰藉,然而当他翻过身后又不得不停下。
不可以这样,他僭越了。
是今晚的烤兔火候太好?还是烧栗子太香甜?竞然让他生出了这种心思。郑清容是好说话,但他也要谨守本分。
想到这里,仇善试着往后退,奈何又是一声闷雷炸响。仇善被吓了一跳,只能再次上前,小心翼翼挨着郑清容的一片衣角。两只手紧紧贴上那片衣角,仇善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打雷而已,没什么好怕的,都过去了不是吗?“别怕,我在。”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有人轻拢住了他的手。是郑清容。
仇善看不到她的模样,心却没来由安定下来,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写。【抱歉,吵到你了,我会尽快克服的。】
郑清容一向睡得浅,在第一声雷响的时候就醒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畏惧的东西,害怕是本能,不用逃避。”
仇善沉默着继续写。
【我不想因为我的害怕给你带来麻烦,更不想因为我给你带来麻烦。】“除去这件事,你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郑清容问。他说不了话,就只能由她来开口。
仇善想了想,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他不想因为他给她带来麻烦。郑清容再问:“确定没有?”
这次仇善没再动作,僵硬地躺在干草铺子上。郑清容把银白面具送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