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她看起来很久没睡过整觉了,眼底发青,脸色苍白得吓人。
半个月过去,她精神变好了不少,身为一个有良知且心怀歉疚的人,王于英理应为她高兴。
前提是,王于英不是凶手的女儿,此刻她们不是站在四中校门口,冯山月没有点名要找她,还在众目睽睽下提到哥哥的死。
王于英搭着涂鸦男肩膀的手无意识地攥了一下。
涂鸦男痛得叫出声,他朝冯山月嘶吼:“我错了,错了行了吧?你最正义,你最清高,你不说闲话!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满意了没?真xx服了,我说什么关你屁事啊!”
王于英爆了句粗口,攥着他领子把他拽起来。
周围的人都觉得涂鸦男倒霉,今天王于英心情不好,他撞枪口上了。
只有冯山月的笑容扩大了,像在看有趣的演出。
涂鸦男扭动着想要挣脱,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后悔,实在是后悔。
当着自家兄弟、前女友和她的队友们、搭讪失败的陌生女同学,以及校门口众多学生的面,他就这样被王于英拉窗帘似的拖来拽去,毫无脸面可言。
身体的痛苦可以忽略不计,心灵的创伤令他难以承受。
早知道当初在米粉店就不该嘴贱,谁知道口嗨了两句能惹出这么多事。
这场面太过难堪,因此,当钱主任的咆哮声响起时,涂鸦男第一次觉得她的声音宛如天籁。
“王于英,你给我放手!”
校门口瞬间安静了,看热闹的同学们纷纷回头。
一个满面怒容的中年女人,背后跟着一位打扮气质都和钱主任相似的学生家长,两人一快一慢地朝这边走来。
王于英背朝她们,却也能听到钱主任的方鞋跟在地面上敲得啪啪响,预告着即将爆发的训斥。
可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她注意到,冯山月面朝着钱主任的方向,始终冷静的表情松动了。她下意识想找人遮挡自己,低垂眼睛不与来者对视,却最终还是抬起头,站在原地没有躲。
王于英转身,在看清钱主任身旁是谁之后,她猛地放开手。
是冯燕芳。
当初在派出所里,王于英的妈妈,那个吵架与嚎哭都中气十足,总是操着方言骂人的中年妇女,一遍遍地对冯燕芳鞠躬,小声重复着:“王勇斌是畜生,我们家对不起你们,我做牛做马偿还你们。”
而冯燕芳端坐在她们面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紧绷着脸,眼眶很红,却是干涸的。
那时王于英觉得她像根布满裂痕的石柱,只要稍稍动弹就会崩碎。
现在,冯燕芳望着她女儿,表情总算生动了起来。
尽管是被气的。
她皱着眉,额头上的纹路很深,目光像在询问冯山月为什么。
从头到尾,冯燕芳没有看王于英一眼,但王于英却有些抬不起头。
刚才那一幕。冯山月和冯燕芳都看见了。
她们会怎么想?会觉得她骂脏话很粗俗吗,会透过她攥人衣领的粗暴动作看到她父亲的影子,然后在心里想,果然是杀人犯的孩子吗?是不是连她呵斥涂鸦男时的心虚,她们也能看出来?
“书不读了要造反是不是?不打排球,在这里打人,日子过得太舒服想吃处分了?”
钱主任从不对学生动手,她嗓门大声音粗,骂人的威力足以让人眼冒金星、耳鸣不断,效果堪比抽耳光。
王于英的注意力就这样被粗暴地拉了回去。
她一声不吭地挨训,放在以前还会顶几句嘴,今天当着那两个人的面,她什么都说不出。只有她的队友能看到她背在身后的手正互相按压着指骨,以此发泄心中的躁意。
钱主任一通骂完,转头看到涂鸦男缩着头正想开溜,一把将他扯回来。
“还有你,你哪个班的?校服是让你乱涂乱画的吗?早自习不上,和人家在门口吵架?”
涂鸦男愤愤不平,大叫:“什么吵架,我又没惹她!”
他的兄弟们连忙附和。
“老师,明明是王于英先动的手。”
“她那么厉害,我们哪敢惹她啊。”
1号拉下脸,刚要反驳,却被王于英使了个眼色。
教练今早刚强调过,让大家收心备考,如果知道她们在开学第一天又惹事,肯定会罚她们跑步。王于英不想把队友扯进来。
一众女排队成员见她这样,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眼神中的愤懑却藏不住,瞪视涂鸦男和他的狐朋狗友。
那帮男生见此,反而辩解得更大声了,还有人对钱主任做“你看她们”的手势。
钱主任眼睛一瞪:“她动手你不会跑啊?不会来找我告状?还带这么多人出来围观,我看你也挺厉害。你,王于英,你们两个不想上早自习就别上了,回去在走廊上站着,火气这么大,降降温!”
涂鸦男哀嚎,王于英沉默,双方队友横眉竖眼暗中较劲。
一片鸡飞狗跳中,冯山月忽然开口了。
“老师,和他有矛盾的是我,王于英是为了帮我。”
她手攥着书包肩带,声音平稳,不去看母亲陡然锐利的双眼。
王于英交握的手放开了,垂下来放在身侧。她下意识站直身体,表情逐渐放松,却显出几分茫然。
与之相反的是钱主任,只有她能听见的一级外交警报在耳边响起,她缓缓转头,眼里的杀气吓得涂鸦男倒退半步。
人家一中的尖子生,转学来的第一天就被四中的学生堵在校门口欺负,什么意思?传出去四中的脸面往哪放?声誉还要不要了?
涂鸦男自知再不反驳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还不是你先骂我,还往我的米粉里扔垃圾!”
冯山月冷笑:“我骂你是因为你找骂。说我扔垃圾,你也知道烟头是垃圾。还在室内吸烟,嘴臭熏到别人都算轻,当心自己得肺癌活不到高考。”
1号还场面嫌不够乱,鼓掌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