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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 4)

,直接让他联系郑海阳。

画和练习册都在她这边,那个人有两个选择,要么寒假里提前通过梁阿姨联系郑海阳,自己现身。如果他不敢露面,那么在开学后,她可以用练习册和草稿纸上的字迹、画风去一个个对照,在小饭桌的名单里找出那个人。

郑海阳向来听她的话,听完嘱咐和分析后转身上楼去。

冯山月一个人在楼下吹冷风,那张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认真刻画的花纹、完美对应的五官细节……那个人画这张画用了多久,心里就想了她多久,甚至窥探了她多久。

这个想法令冯山月一阵恶寒。

她甚至下意识站到靠墙的地方,背抵住墙面,检查是否有人在往这边看。

她曾经站在升旗台上发言面对过那么多双眼睛,可现在,她却担心一双藏在暗处的眼睛。

无论怎么自我暗示,对方所做的不是丧尽天良之事,只是一念之差形成的微小之恶,冯山月始终无法释怀。

这种微小的恶,像手指上的倒刺、衣领后侧磨人的标签、跑进鞋里的小石子。它不会给人造成巨大的伤痛,却会持续地、漫长地让人感到不适,无论怎么努力忽视,它仍将无孔不入地浸透在生活中,在每一次回忆里闪着不和谐的反光,刺痛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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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郑海阳下来了,手里拿着自己的练习册。

梁阿姨总把孩子们落下的东西放在门口的鞋柜上,但之前郑海阳进门时先看到客厅桌上放着的练习册,误以为是自己的,才因此拿错。

果然如冯山月所料,梁阿姨问了相同的话,而郑海阳也按妹妹说的做出回答。

梁阿姨没多纠结,对郑海阳调侃地笑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想趁机抄答案。

放在平时,郑海阳或许会笑嘻嘻地开几句玩笑,但这次他却什么都没说。

梁阿姨也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反过来安慰他说天冷早点回家,至于另一个粗心鬼,她会帮忙转达。

他沉默地把那本练习册也收进包里,两个人准备回家。

袁驰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要找兄妹俩去李老师家看成绩。

郑海阳英语是弱项,每次在李老师家上课都挨训,这次期末考他自我感觉发挥得不好,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他根本不想去李老师家被老头臭骂。

冯山月看出他的情绪,接过电话,告诉袁驰她一个人过去,再打发郑海阳回家烧饭。

都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做饭会难吃,冯山月甚至有心情对郑海阳开这个玩笑,叮嘱他把菜做得好吃些。

身为受害者的妹妹反而在打起精神安慰自己,这让郑海阳也振作了些。

老小区有好几个出口,两人在靠后门的地方分开。

离开前,一股突然浮现的直觉促使冯山月拿出手机,给那张画和练习册上写字的部分都拍了照。

尽管她根本不想让那幅画在自己手机里多留存一分一秒,但备份证据总没有错。

随后,她目送郑海阳朝相反方向离去,不知道为什么多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

心灵感应让郑海阳突然回过头来。

他朝她挥挥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她如果遇到问题联系他。

能有什么问题,她在大马路边打个车就能到李老师家,要一个人走回去的是他。

冯山月甚至注意到他走的不是回家的方向,对他做了个疑问的表情。

隔着很远,郑海阳把手举到嘴边围成喇叭,说我去帮你买草稿本,回家记得给我报销,别忘了付我跑腿费。

说完扮了个鬼脸。

冯山月很给面子地笑了,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转回去,大步往前走。

她注视他消失在视野尽头。

当年那个打不过她的小屁孩,现在比她要高了不少,平时温吞好脾气,却在遇到有关她的事情时发了火。

小时候冯山月老是和他争宠,长大后开始嫌弃他蠢,把他当成随时可以使唤的拖油瓶,吵架时先求和的总是他,大人们比较兄妹俩时,他自甘当陪衬的那个——虽然的确是因为她更优秀——冯山月在心里哼了一声,决定看在她哥这么弱的份上,以后对他好一点。

比如回去之后再提醒他,他那件白色羽绒服的后背在墙上蹭脏了。

到了李老师家,袁驰穿着同样的白羽绒服,发型是在同一家理发店剪的,身高也差不多,站着不动的时候从背后看去,差点让冯山月以为她哥瞬移到这里了。

但只要袁驰稍微侧头,冯山月就能立刻识别出那张令她烦心的脸。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干坐着没搭理袁驰,李老师试图打圆场,她索性拿出试卷看。

脑子里想的却还是关于那幅画的事。

心里开始很古怪地发慌,她有点看不进题目,电视机里放着英文电影,平时她会当练听力关注一下,现在却只觉得耳边嗡嗡地模糊成一团,怎么都听不进去。

袁驰问了句你没事吧,冯山月没回他,心想连他都看出她心不在焉了,这样下去不行。

她站起来,打算去外面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

袁驰的。

紧接着就是她的,冯燕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让她现在打车来医院。

她从没听过妈妈用那种语气说话,问是什么事,妈妈却不说。

挂断电话之前,她似乎听见了一声哽咽。

去医院的路上,冯山月给郑海阳打了好几个电话,一开始想问他妈妈有没有通知他,在发现打不通之后,像黑墨水被打翻在桌上,恐慌的情绪飞速蔓延开。

冰冷、粘稠的浓黑色扩散,将整颗心脏包裹,再流窜到四肢百骸。

直到她跑进医院,看到妈妈惨白的脸,她冲上来,紧紧地抱住冯山月,一点湿润的水滴落在冯山月的脖子里。

妈妈说,你哥哥死了。

不久前还做着鬼脸逗她开心的人,现在躺在太平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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