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窈回府后,便见丫鬟们都喜滋滋的,魏玉也不大清楚这是发生了何事,那大丫鬟连忙上前道:
“夫人有所不知,方才世子派人送来了小姐的喜服,听说是用了最好的织金和妆花料子、请二十个绣娘足足绣了三日才做出来的。”“窈窈,还不如看看?"魏玉娘笑道。
周元窈连忙进房去查看那喜服,只见这喜服红得耀眼、光华夺目,刺绣精致,瑞兽栩栩如生。
但她一试时才发觉,这喜服竞有些小,衣袖之处很窄,根本穿不进去。怎么回事?
李建宁当时是请人量体后才开始做喜服的。莫非……
“这是世子亲信陈六送来的吗?“周元窈问一旁的丫鬟。那丫鬟摇头,“不是,来人穿着王府服饰,应当也是王府中人,还说世子近日事务有些多,请小姐不要跑空。”
不要跑空?
周元窈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
此事绝对有人背后运作!
从她回来后,婚期推迟、流言四起、李建宁突然事务缠身…她不相信这些一连串的事都是偶然。
翌日,王妃以品茶名义唤她来王府,一进门却见李建宁早已在里面候着,连忙将她迎到小院里。
“窈窈,你近日身子如何了?可好些了?"李建宁关切道。“好多了。”
“对了,我昨日一早派人把喜服送过去了,你试着可合身?"李建宁问道。“昨日一早?“周元窈皱眉道,“不是晚间来的人吗?”这下李建宁才真正察觉出不对劲了,“我叫下人一早前去,怎会是晚间?”“建宁。“周元窈想了想又换了个称呼,“殿下,你是秦王世子,手下人做事也定然是滴水不漏,如今时辰落差这样大,怕不是有人暗中扯动千机,能算计到你头上的,能有几人?”
她一步步引导着李建宁去想,对面坐着的李建宁墨眉紧蹙,“此事恐有蹊跷,我即刻着人去查!”
与李建宁分别后,周元窈并未直接回府,她与谷雨互换衣饰、带着面纱悄悄又去了一次珍宝阁买消息。
同时,也花银子散布了一条消息。
前世她曾无意中撞见江与安与各位皇子通信,且书房中藏着不少购置的产业,那都不是当时的江家负担得起的。
那这江家又是如何购得的?岂非有银钱来路不正之嫌?还有,她既猜测江与安是渐次恢复记忆,便试探性地查了查这一世他做的事。
果不其然,珍宝阁的探子给了她两条消息。前几个月,江与安手下出京,一直在寻人,如若她猜的没错,那人便是石韫玉。
还有,他前几月亦暗中在江南和其他州的小县城购置宅院地产,似乎在筹谋些什么。
周元窈踏上回府的马车,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暗中筹谋接下来的事。回府后,她换好衣裳后便直奔母亲住处,一进来便将门关好,吩咐人不准进来。
魏玉娘很是奇怪,“…你这是?”
“母亲,我想要毒王前辈的断香引引。"周元窈低声道。“这…"魏玉娘连忙将窗子也关紧,“你怎的知道这毒?”“女儿不孝,曾经偷看过您的毒书。”
魏玉娘这才想起来那本早已被她烧掉的毒书方子,“你要这个做什么?”“窈窈,你可别想不开,婚期推迟不是什么大事……岂料周元窈直接掀开裙子跪下,“恕女儿不能说,但这毒方我必须拿到,还请母亲告知。”
魏玉娘的手都在发.抖,“当年……鬼谷就是因为这不留痕迹的毒方被灭门,当日谷中血流成河何其惨烈,你当真以为那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是好东西我不会给你?”
“求母亲成全!”
“你这是要跟我死缠烂打?”
“那你就在这跪着吧!”
周元窈跪着不动,头一直叩在地上。
屋外侍女偶尔端茶经过,都能看见她跪在夫人房里的屏风外,但都不知这小姐犯了何错。
她整整跪了一日,仍是不肯离开,跪得腿发麻、发疼、发痒,最后麻木、没有知觉,血气仿佛被慢慢抽走,连嘴唇都是泛白起皮的。最后,她眼前出现一双鞋,抬头望去,魏玉娘满目无奈地望着她,随后沉重地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和一张宣纸字条。“毒方不可外传。“她摸着瓷瓶,又道,“这是已制好的成毒。”将东西递过去后,她便离开了。
周元窈拿着东西,缓缓再拜:“谢母亲。”她扶着门槛一步步走出去,谷雨连忙上前扶住她。“谷雨,街上找个人给江府的云香传个信。"周元窈低声道。她坐回自己的小榻上,“就说,江大人约她明日午时天香居一见。”谷雨虽不明白,却还是点头应承。
“还有。”
周元窈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叫人悄悄放在云香房里,小心些,别让人发现。”
翌曰
江与安按信上所言到天香居二楼雅座坐下,但面前之人却并非云香。那女子缓缓抬手拎起酒壶倒酒,“江大人,何不过来坐坐?”“周小姐。“江与安抬步过来,“我倒没想到,周小姐还会主动邀我。”“江大人与阿宁多年挚友,多有相帮,我们日后终究会结为夫妻,也替他多谢江大人。"周元窈轻声道,把酒推过去。…阿宁?
可江与安却并未接过酒杯,只是盯着那酒壶,又抬眸望向周元窈的眼睛,“周小姐此举,似乎意有所指。”
“没有。“周元窈摇头道,“江大人聪慧,我不能及,怎还会意有所指?”“这是天香居专为养身而制的党参排骨,江大人不妨用些。"周元窈将那菜推过去,轻声道。
可江与安却盯着那菜短暂出神。
那是他记忆里"前世"中毒后爱用的菜品,如今他从未吃过。莫非她也……
他并未动筷子,“周小姐如此说,莫非是这菜中有何′珍贵'之物?周家小姐,都这样心思深沉么?”
周元窈闻言,手捏住木筷,径直伸向那菜品,夹起一块排骨咬下去。“江大人不吃,这倒是伤了我和阿宁的心了。"周元窈道。江与安盯了她许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