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懒,吃饱喝足了来到这儿,多少不合时宜。泰宁殿中灯火通明,显然是有人还在,不知是不是师尊。听林白序所说,沈祛机和朝绯玉八成也在这里。季姁想了想,觉得这时候自己大摇大摆,两手空空地进去显得太过悠闲,于是随手从乾坤袋中找了本书,又拿出方才陈留送她的一包桃干,这才心中有了底,慢悠悠地往里走去。
殿中极静,鲛绡在夜明珠映照下如霞云漫天,流光溢彩。偶尔能听见书卷翻动之声,初次之外,再无其他。
她怀揣着莫名其妙的心虚,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就见唯有一人端坐于案前,身姿如玉,神情专注,暖光为他勾勒出一道清绝的轮廓,不声不响,却又令人注目。
季姁咽了咽口水,一时踌躇不前。
“过来。”
沈祛机头也没抬,淡道。
季姁一激灵,同时又觉不对。
我又没做什么,为何要心虚?
思及此她整理好表情,朝着沈祛机走了过去。“大师兄,有没有想我?”
她倾身压在案边,笑眯眯地凑近,问道。
沈祛机的目光仍未离开手中案卷,闻言回道:“该我问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淡然,语气平静,极其自然。季姁一怔,眸子弯了弯,审时度势道:
“我当然想沈郎君,一刻不见,思之如狂。”沈祛机这才抬头瞧她,对上她狡黠的眸子,薄唇微抿,没说话。她在落雁峰待了一个半时辰,又在六方桃谷待了两个时辰,一天到晚连人影都见不到。
从回到月微宫起,她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每天都被各种人和物所吸引,视线总是落在别处。
就好像……
从来不需要他,他对她可有可无。
沈祛机并不愿作出这种论断,可心中的不安时时翻腾,提醒着他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从前她一直打算离开他,如今是她一个人在哪儿都受人喜欢,过得很好。按理来说,他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但心中蔓延的情绪和理智截然相反。
这两日在泰宁殿中忙的脚不沾地,他难得歇下心神时每每朝着殿门处瞧,没有一回看得见她的身影。
连槐安真人都瞧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对此大为惊奇,感叹他也有不专心走神的时候。
沈祛机没有解释,心中却更加烦乱,勉强将案卷一一看完,浮躁的几乎坐不住。
他下意识地从灵府感受相盈印,如同今日无数次。符印毫无异状,只是一直流连于各处,好似他是一个窥伺的局外人。见沈祛机眸色沉沉,季姁绕过桌案,往他身边一靠,头枕在他的胳膊上,嘀咕道:
“晚饭我在六方桃谷,让林师兄告诉你了。”“我知道。”
沈祛机自然知晓,想要若无其事,心中怅然更甚。“但是沈郎君不高兴。”
季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沈祛机喉结动了动,长睫微垂,掩住眸底情绪。他无法说出自己心中的不安。
而且,他又怎能因一己之私便阻拦她?
“别生气嘛,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呢。”
季姁直起身,拿过一旁的桃干,自己先拈了一个,咬在嘴里发出脆响,语气含糊:
“这个桃干特别好吃,你尝尝。”
沈祛机的目光这才落在那个不起眼的布袋上,唇角绷直,淡道:“何人所赠?”
“小陈师兄啊。”
季姁不以为意,咔吧咔吧地嚼着,丝毫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沈祛机极黑的眸子一动,在满殿昏黄的光晕中愈发深不见底。他呼吸一滞,扯过身旁的少女,霜雪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那喋喋不休的樱唇严丝合缝地堵住。
“大师兄……唔……”
季姁懵然,随即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疯了吗!这可是泰宁殿!
可这般挣扎显然起了反作用,更加刺激了对方。沈祛机眸色一冷,捏住她的下颌,舌尖探入翻搅。
而后便尝到了一股酸甜,泛着淡淡的桃香。季姁不明白,为何沈祛机的动作在顿了一瞬后便宛如疯了一般,重重地研磨她的唇瓣,又吞掉她难以抑制的惊呼,执着地吮着什么,好似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骤然得到了水源。
梨花的清甜和竹叶冷香纠缠在一处,其中还夹杂着不合时宜的桃子香气,季姁受不住地向后倒去,腰间便被一揽,被迫贴合身前人的衣襟。急促的呼吸逐渐湿润,浑身好似被霜雪气浸透了。她呼吸不上来,可眼前人显然不肯放过她,将她严密地裹在怀中,她连一只手都探不出去。“国……”
季姁的眼中蔓延上淡淡水泽,于眼尾处泅湿一片。沈祛机素来疏冷而玉白的脸上也现出端倪,眼尾沁着薄红,眸底翻涌着浓重的执迷。一股令人颤栗的痒意从后脑蔓延到上颌,季姁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鬓边碎发早已凌乱地贴在一处。
这时那激烈的骤雨才有缓和趋势,沈祛机的青丝拂过她的脸,将这痒意进一步加剧,他阖上眸子,一下一下地轻吻她的唇,似乎是在安抚。季姁失神地望着殿顶飘摇的鲛绡,极其紧绷的精神和无比疲惫的身躯争斗起来,她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困意上涌,缓缓闭上了眸子。也就没有看到,沈祛机撑在她腰侧的手腕上,露出一截红绳。亥时已过,殿中仍然灯火通明。
槐安真人从落雁峰回来,路过泰宁殿,见殿中光亮,脚步一顿。这么晚了,他这大徒弟还没回去?
他心觉古怪,缓步进殿,就见不远处的书案旁,依偎着一双人影。槐安真人定睛一瞧,心神俱震。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双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徒弟和小徒弟。沈祛机仍是端坐,膝头靠着一个熟睡的少女,脸色红润,双目紧闭。而他那素来冷情的大徒弟面不改色,低着头,稳稳地揽着她,正专心致志地为她拆着发辫,动作极为耐心和小心翼翼。
槐安压下心中震惊,这他再看不出端倪就是瞎了。可是明明当初他这大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