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又盛,在街边站了这么会儿,已经很热了,鬓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脸颊粉红,白玉般的肌肤透出血色,越发衬得她娇憨可人。
那承务郎看得眼都直了,连连对手下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说这话时眼睛都不舍得从叶霜身上离开,仿佛少看一眼就亏了。那眼神实在不友好,叶霜心心里膈应的很,只是又无法发作。她虽走到了今日,可在临安这么多世族勋贵面前,还是很无力,只能任人宰割。那承务郎发了话,却不见两个跟班上前,刚准备呵斥,一扭头,撞上一人,他顿时吓得语无伦次。
“裴……裴参军,您怎么在这儿?”
裴玉一把折扇展开,在身前一下一下轻摇着,虽是素扇面,但在他手里却觉得定是价值不菲。
他一抬折扇,挡开眼前的树枝,含笑向叶霜走来,很自然地伸出手,用折扇替叶霜扇风。
承务郎看到这一幕,脸色刷地一下惨白。
“参……参军,您认识这位姑娘啊!”
裴玉至此始终未曾搭理他,那承务郎也不恼,还赔着笑自顾自往下说:“难怪看这姑娘气度不凡,原是与参军相识。”“那你在这儿意欲何为呢?”
裴玉这才转向承务郎,手上折扇抬起,在叶霜额前支起个凉棚,替她遮阳。叶霜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暂时无法退却,便只得生受着。两个跟班也赶了上来,见状下巴都惊掉了,互相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回忆方才有没有说什么找死的言论了。
那承务郎干笑两声:“下官是见娘子一人在外,不甚安全,正准备护送娘子一程呢!”
“哦?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承务郎脸色已然很难看,但还是赔着笑:“是……是啊!参军庶务繁忙,怎的有时间外出?”
裴玉目光温和地看向叶霜,嘴角噙着笑意,头也不抬地反问:“江承务觉得呢?本官同这位姑娘早有约定,到了时辰却久久不见人,这才出来寻。若非如此,还不知能遇见承务呢!还是说,承务觉得本官出现的不是时候。”承务郎连声道着"不敢”。
裴玉却忽然凛了神色,沉声道:“江荫,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也算是名声在外了,三个月前你纵仆殴伤他人,被罚俸一个月,这段时间刚消停点,如今又这般四处作乱,甚至越发肆无忌惮。”江荫想起之前的事,越发愤恨:“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那我也不妨直说了,裴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那件事是谁捅出去的,如今我也不打算追究了,你若不多管闲事,日后咱们还是明面上过得去,若你执意要跟我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裴玉丝毫不忌惮他这种没有实质内容的警告:“若我非要插手此事,你待如何?″
“你若是非要跟我作对,我……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听闻圣上近来欲严肃军纪,整顿朝纲,对于像江承务这种近期领过罚的,这一次的事若是再被御史台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撤了你这个承务郎的差事呢?″
江荫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好!裴玉,算你狠!你给我等着!还有你,我都记着了。”他指着裴玉,又指向叶霜,脚下却已经开始往后退,接着退到路边,转头就走了。两个跟班也跟着骂了两句,一溜烟追上去了。围观的人群也散了。
见事态平息,叶霜暗自松了一口气,侧身往一旁让了让:“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改日定当好好答谢。”
裴玉:“不必了,不管是谁见到这种情形都会出手相助的。”闻香:“那倒未必,方才围着的那些人,也没一人敢上来出头啊!”叶霜轻唤了声阻止她:“闻香。”
裴玉这下倒不知该怎么说了。
叶霜又道:“不管如何,今日你都是帮了我,我该好好答谢的,不然心中难免不安。”
裴玉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但很快消失不见,又换上了惯常的笑容:″既然你执意要答谢,那便替我画一幅扇面吧!”裴玉说着将手中折扇收了:“今日新得的素扇,还未来得及画扇面,姑娘若执意要答谢,便用这扇面作为谢礼吧!”叶霜低头望向那折扇,并未察觉到裴玉眼底闪过的一丝忐忑。“好。"叶霜爽快地接过扇子。
裴玉不由得暗自长舒了口气,含笑望着叶霜,毫不掩饰欣喜之情。叶霜正摊开扇面查看,对此毫无所觉。
裴玉正近乎贪恋地望着她。
“只是………
叶霜忽然抬头,裴玉连忙收起眼底汹涌的情绪,恢复如常的笑意。裴玉:“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只是有一事需要先跟公子说明,我素来在作画上没有什么造诣,平日甚少作画,大师的画作更是欣赏不来,只怕会毁了这扇面。”裴玉暗自松了口气:“无妨,随便画些即可。”叶霜也就不说什么了:“那好。”
说着便要离开。
“叶姑娘。"裴玉叫住她。
“姑娘待会可有要事?”
“并无要紧事。”
“方才在街上站了这么久,想必定是口渴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茶楼,他家的冰酪做的还不错,姑娘可要一同去坐坐。”叶霜本想拒绝,可一想到他方才替她解围,如今立时便拒了他的好意,倒显得有些失礼。
“离得很近的,就在南街口那里。”
见叶霜犹豫,裴玉又急切地补了一句。
看情形裴玉应是有话要说,叶霜展颜一笑:“也好。”二人到了地方,叶霜发现这间茶楼她倒是没来过,二楼设了雅座,他们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叶霜先提起那天晚上的事:“听闻香说,你想借一些话本,后来借到了吗?”
裴玉正摆弄着桌上的茶具,闻言有一丝错愕,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哦!是替舍妹借的,不过后来她又说不必了,许是在别处借到了。”叶霜眼睛弯成月牙般的弧度:“是吗?”
裴玉意识到失言,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又不好再找补,只怕越描越黑,只得装作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