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哪对夫妻没吵过架?但吵归吵,真到了维护皇权、稳固大明的节骨眼上,他俩比谁都默契。”
“就说吕昶的事,你父皇明知吕本那帮人借题发挥,却故意压着奏章不批,为啥?他就是要等你母后这“后宫之火’烧起来。你看,不是我偏袒外戚,是我家婆娘不答应。”
朱棣恍然大悟,忍不住又笑:“所以舅舅你递鸡毛掸子,也是算准了父皇不会真挨打?”
马天咧嘴一笑: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可再厉害的人,也怕家里婆娘揪耳朵。你父皇是天子,可在你母后跟前,他就是个怕老婆的凤阳穷小子。这夫妻间的吵吵闹闹,落到外人眼里,就是皇权与后宫的制衡术。你母后在外人面前把“贤后’的架子端得稳稳的,暗地里却替你父皇把后宫这碗水端平,顺带护着我这“外戚’。”
“你父皇和母后这对夫妻,戏里戏外都是妙棋。咱们啊,就管好手里的刀和枪,别辜负了这「窝里横’的默契。”
马天和朱棣踏出宫门,凛冽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
今日的雪下得愈发酣畅淋漓,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朱棣抬手拂去肩头积雪,笑道:“舅舅,刚刚在坤宁宫没吃好,走,我请你去太白楼,咱们赏雪喝酒去。”
马天爽朗大笑:“好啊!有美酒佳肴相伴,再赏这难得的雪景,快哉快哉!”
两人策马而行,不多时便来到太白楼。
踏入酒楼,楼内热闹非凡,文人士子们三两成群,或围坐于桌前把酒言欢,或凭栏而立,皆在感慨这眼前雪景。
他们选了个靠窗的绝佳位置坐下,推窗望去,秦淮河宛如一条蜿蜒的玉带,静静流淌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河面结了一层薄冰,晶莹剔透,倒映着两岸的楼阁。
岸边垂柳的枝条挂满积雪,宛如玉树琼枝,在风中轻轻摇曳,时不时抖落一团团雪雾。
“好一派冰雪琉璃啊!”邻桌的年轻书生举杯赞叹,“此景当赋诗一首,以抒胸臆!”
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酒楼内诗兴盎然。
马天望着眼前美景,作为穿越者,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杨慎的《一七令》。
他端起酒杯,微微仰头,朗朗诵道:“雪。凝明,澄彻。飞玉尘,布琼尼……”
酒楼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屏息凝神。
“万树有花春不红,九天无月夜长白。”马天吟完最后一句。
众人惊叹!
“妙啊!此诗将雪之形、之态、之韵描绘得淋漓尽致!”
“好文采!好文采!”
朱棣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舅舅,你还有诗才?平日里怎没见你显露过?”
马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眨了眨眼:“装个B,见笑了。”
邻桌一位青衫少年上前,眼神清澈:“兄台这首“万树有花春不红,九天无月夜长白’,意境卓绝,足以留名史册!”
马天见他英武中带着书卷气,抬手笑道:“老弟过誉了,相逢即是有缘,一起喝一杯?”
少年也不扭捏,径直坐在空椅上:“好啊!在下正愁无人共赏雪景,离京前能与兄台痛饮,这趟游学算值了!”
马天打量眼前人,笑道:“我叫马天,老弟高姓大名?”
“在下杨士奇。”少年拱手。
“杨士奇?”马天瞪大眼睛。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明代至强内阁“三杨内阁”中的杨士奇啊。
这可是未来历经五朝、开创“仁宣之治”的“西杨”!
三杨内阁的主心骨,那个从底层幕僚一路做到首辅的传奇人物。
朱棣被马天的失态吓了一跳,暗暗留意。
马天往前凑了凑,语气热络:“杨老弟,你方才说要离京?所为何事啊?”
杨士奇呷了口酒,呵出白气道:“游学一年,盘缠将尽,准备回乡参加乡试。”
“别回啊!”马天一拍桌子,“留在京城考!应天乡试多热闹,何必跑那么远?”
杨士奇苦笑摇头,从袖中摸出一卷户籍文书:“马兄有所不知,我学籍在泰和,按例需回江西应试。去年便有浙江生员冒籍应天,被查出后杖责八十,永不许入仕。我一穷书生,哪敢冒这个险?”马天这才想起,明朝科举对户籍管控极严,不仅要查三代清白,连应试地点都卡死在学籍所在地。他急得直搓手,转头抓住朱棣的胳膊:“老四!能不能让杨老弟在应天报名?”
“舅舅,有这个必要吗?”朱棣疑惑。
“你瞎啊,你瞎啊。”
马天在心里疯狂吐槽朱棣有眼无珠
这可是未来能辅助你儿子,孙子,曾孙子的良臣!是能稳定朝局二十年的定海神针!
“马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规矩便是规矩,士奇虽贫,却不愿行苟且之事。”杨士奇举起酒杯敬向两人,“能与马兄雪中对饮,已是奇遇。至于科举之路,自有天命。”
马天看着他不卑不亢的样子,想起史料里记载的杨士奇。
早年丧父、随母改嫁、甚至曾被继父逼得改名换姓,却始终未改其志。
这样的人,果然有风骨。
这时,一声怒吼传来:“马阎罗!你手上沾着吕公的血,不得好死!”
循声望去,大厅中间,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桌子上,破口大骂。
周围文人士子见状,瞬间如被点燃的火药桶,骂声此起彼伏。
“酷吏!刽子手!”
“为了讨好皇上,连吕公这样的忠臣都不放过!”
众人涨红着脸,唾沫横飞,将马天描绘成皇帝手中嗜血无情的“血腥刀”,是逼死吕昶的罪魁祸首。杨士奇皱眉,朝着马天道:“他们说的马阎罗,马国舅,这么罪大恶极吗?”
马天神色平静,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指了指自己:“他们骂的,就是我。”
杨士奇:“!!!”
“介绍一下,还有这位。”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