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面色古怪:“陛下,这犯人身份特殊,还得陛下你亲自定夺。”
“谁啊?难不成又是哪个国公侯爷犯了事?”朱元璋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
马天拱手:“是定远县令,朱欢。”
旁边的朱六九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猛地抬起头:“什么?你说谁?朱欢?那是我儿子!他怎么会犯死罪?!”
他刚才被马天踹得浑身疼,此刻却像是忘了疼似的,指着马天的鼻子就想骂,可对上马天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马天从怀里掏出一卷奏章,递到朱元璋面前:“陛下自己看吧。你这位“好侄子’在定远做的好事,桩桩件件都记在上面。这罪,死十次八次都够了。”
朱元璋接过奏章,目光快速扫过。
片刻后,他把奏章往朱六九面前一递,声音沉了沉:“老哥哥,你自己看吧。”
朱六九抖着手接过奏章,急急看。
“不……不可能……”他直接跪下,“陛下!陛下你得救救我儿子啊!他是一时糊涂,他不是故意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饶了他这一次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没几下就磕出了血印子。
“当年陛下葬爹娘,还记得吧?我不求别的,就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他一条命啊!”朱元璋长叹一声,面色为难:“老哥哥,朱欢犯的是国法,桩桩件件都有证据啊。”
“陛下!我求你了!”朱六九根本不听,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朱元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多了几分疲惫:“罢了,老哥哥,你先回去歇着吧,咱再想想法子朱六九一听这话,磕头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他知道朱元璋这话算是给了点余地,再闹下去恐怕连这点余地都没了。
于是他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被旁边的太监扶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太监往外走。
朱六九走后,马天笑嘿嘿上前:“陛下,你方才那副为难模样,不去搭班子唱大戏真是屈才了。”朱元璋没好气:“少贫嘴。你方才踹那一脚没轻没重的,他年纪不小了,万一真打出个三长两短,反倒坏了咱的事。”
“放心吧。”马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那脚看着狠,实则收了七分力,只伤皮肉不动筋骨,连内伤都不会有。”
朱元璋哼一声,转身往乾清宫大殿走:“你去诏狱,见过朱欢了?”
“见了。”马天快步跟上,“那小子还在牢里叫嚣呢,说自己是皇侄,要亲自跟陛下面陈冤屈,还扬言要让锦衣卫好看。”
朱元璋踏上殿门的台阶,脚步顿了顿,冷声道:“这种货色,也配让咱见?留着他的舌头,都是多余。”
“那依陛下的意思,审明罪状后,直接拖到午门斩首?”马天追到他身后。
朱元璋却摇了摇头,进到大殿椅子上坐下。
“斩首太便宜他了。”他缓缓开口,“咱要借他的人头,向那些勋贵们,要一样东西。”
马天愣住了:“要东西?向勋贵们?他们能有什么东西值得陛下动这心思?”
朱元璋抬眼看向他,一字一顿道:“要他们的丹书铁券。”
“啊?”马天惊呼。
丹书铁券!
那可是开国之初,陛下亲手颁给功臣勋贵的免死金牌。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朱元璋绕了这么大圈子的真正目的。
朱欢的案子,朱六九的进京,甚至方才那场“恩威并施”的戏码,全都是铺垫。
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没了丹书铁券,那些平日里横行无忌的勋贵们就没了最后的护身符,将来若要清算旧账,便再无顾忌。“可这跟朱欢的案子也不搭杠啊。”马天咂咂嘴,还是没转过弯来,“朱欢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县令,那些国公侯爷怎么会因为他,交出丹书铁券?”
朱元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接下来,你让人把朱六九在凤阳强占百姓田地的账册,细细理一理,要和勋贵们联系起来。”
马天眼睛一亮:“你是说,把朱六九和淮西勋贵绑在一起?”
“聪明。”朱元璋赞许地点点头。
马天还是不解:“那怎么收他们的丹书铁券?”
朱元璋摊手:“然后,咱要设个鸿门宴。”
马天不再问了,不然,显得自己很蠢。
他望着朱元璋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感慨一声:
“陛下,你这一步步的布局,环环相扣,真是把所有人都捏在掌心里,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啊。”朱元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浅笑:“这叫谋略,懂吗?你小子啊,性子太躁,得多学着点。将来这江山,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撑着。”
“我可学不来。”马天干脆地摊开手,“你这心思九曲十八弯的,我这脑子转不过来。你啊,以后别把这些招数用在我身上就行。”
朱元璋哼了一声,话锋一转,突然问:“你学不来?那朱英和他身边那两个小友,在济安堂合计的那些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教的?”
马天满脸的错愕:“他们谋划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朱元璋挑了挑眉:“你当真不知道?”
“我特么知道个啥?”马天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姐夫,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济安堂安排了人?连我和朱英的动静都要监视?怎么,连我们俩你都信不过了?”
朱元璋见他动了真怒,连忙摆了摆手:“哪有的事!你这小子,怎么动不动就炸毛?”
“真没有?”马天死死盯着他。
朱元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没好气:“咱确实安排了锦衣卫在济安堂外头守着,但那是为了保护你们!”
“保护?我看是监视吧。你要是真信不过我们,那我现在就带着朱英走。”马天哼道。
朱元璋看着马天,反问了一句:“如果,朱英并不是皇长孙呢?他顶着和皇长孙一样的脸,那可能会是个祸害。”
这话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