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铁证,证明我就是朱雄英,你也不认?”
朱棣看着他,过了很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朱英又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嘲讽,摊了摊手:“好,我明白了。燕王殿下,你可以走了。”朱棣猛地站起身,冷哼一声:“你好自为之!”
朱英站在原地,眼中复杂神色闪过。
夜深,济安堂。
后院房间的软榻上,朱英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眉头紧蹙,手指死死攥着锦被,整个人像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
原来,他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不断往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眼前闪过无数模糊的画面,看着陌生,又有熟悉感。
这些画面快得像走马灯,朱英想抓住其中一幅,伸手一抓却是虚无。
最后,他坠落在坚硬的木板上。
定睛一看,自己竞站在一口巨大的棺材上。
“你来了。”
一道清亮的少年音自身后响起,朱英猛地回头,心猛地一紧。
眼前飘着个与他样貌一模一样的少年。
“是你?”朱英惊愕,“你到底是谁?”
少年轻轻歪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朱英试探着问出三个字:“朱雄英?”
少年摊手一笑,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释然:“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朱英皱眉。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像是与生俱来的羁绊,却又带着说不清的疏离。
少年向前迈了一步,两人的影子在光下重叠,像是一体双生。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朱英的胸口:“现在的你,才是朱雄英。”
“那你又是谁?”朱英厉声反问。
若对方真是已故的皇长孙,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梦里?又为何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少年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我也不知道。但我清楚地记得,我死了。武十五年,我咳得厉害,太医用了最好的药材,还是没能留住我。”
朱英的心头猛地一抽。
“你是活在我的梦里?”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沉声问。
“你的脑子里。”少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又摇摇头,“不对,这本就是我的脑子。是你占了我的身体,现在还要夺走我的脑子。”
朱英愣住了,试着理解这番话:“你的意思是,我夺舍了你?”
少年挠了挠头,似乎在组织语言:“比那复杂。这么说吧,现在的你,既不是原来的朱雄英,也不是另外一个人,你是全新的。”
“还有另外一个人?”朱英失声惊呼。
“呵呵,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醒过。”少年轻描淡写。
朱英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少年摆了摆手,像是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现在还没认祖归宗吧?”
提到这个,朱英的脸色黯淡下来,苦笑一声:“什么都想不起来,皇家也不认我。太子殿下虽看重我,可燕王殿下说得明白,就算我能证明身份,他们也不会认。”
少年望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像是积压了多年的遗憾:“我帮你“怎么帮?”朱英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他试过无数次回忆过去,可脑海里只有零碎的片段,根本无法作为证据。
少年向前逼近一步:“我帮你想起该记起的东西,帮你找到能证明身份的信物。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朱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你说。”
“帮我孝顺皇爷爷、皇奶奶,还有父亲。”少年的目光越过朱英,望向黑暗深处,“他们为我哭了太多次,你替我多陪陪他们。”
“还有,守好朱家的江山。”
“大明江山,就拜托你了,朱英。”
朱英望着少年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颔首:“好,我答应你。”
这三个字说出口,像是有千斤重担落在肩头。
少年闻言,带着几分释然,又有几分说不清的怅然:“你会做得比我好。我活着时,总想着骑射打猎,对那些卷宗账册半点不耐烦。可你不一样,抄旧案能看出百姓疾苦,见稻谷能明白民生艰难,这样的性子,才配站在文华殿里。”
朱英抬头追问:“那你到底要怎么帮我?”
少年沉吟片刻,像是在梳理混乱的思绪:“我能做的有限,只能在你接触到熟悉的物件时,帮你唤醒更深的记忆。比如,皇爷爷书房里那只缺了角的砚台,是我小时候打碎的,他总说要罚我,却一直摆在案头。”
朱英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明黄色的龙袍一角垂落在砚台边,一个老者正拿着戒尺作势要打,却被一个孩童的笑声逗得绷不住脸。
那画面转瞬即逝,却清晰得让他心头一颤。
“但关键的法子,还得问你马叔。”少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你就说,怎么消除另一个人格。他可是厉害的医生,有办法。”
朱英的面色剧变:“要告诉马叔?”
“你怕了?”少年挑眉,“要么信他,要么等那个沉睡着的家伙醒来。那家伙要是醒了,可未必会像我这般好说话,或许会立马抹去我们两个,独吞这具身体。到时候,你我都得化作虚无。”
朱英眼眸垂落。
“让我想想。”他低声道。
少年也不催,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下一刻!
朱英从床上坐起来,眉头紧皱:“我能相信你吗?朱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