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他也不愿回来,在高丽虽过得清贫,倒也安稳,至少能保命。”
马天见他没放在心上,端起酒杯一笑,挑眉道:“你都去高丽了,怎么不留在少主身边?反倒回这京城来了?”
“我还答应了人一件事没做,总不能食言。”张定边道。
他没说答应了什么事,马天也没追问。
“回来也好。”马天给张定边的酒杯添满酒,“来,今日我陪你喝几杯!我如今可是大明国舅,有的是钱,这顿我请!”
他说着,拍了拍胸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张定边被他这模样逗得大笑:“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桌上的酱猪肉和花生米渐渐见了底,话也多了起来。
从高丽的风土人情,聊到京城的变化。
马天喝得有些上头,端着酒杯往前凑了凑,眼神里满是试探:“师傅,当年钟山的事,你肯定还有瞒着我的,没说的吧?这么多年了,你就爽快告诉我嘛!”
“好吧,当年我确实隐瞒了些事。既然你今日问了,我就告诉你。”张定边摊手。
马天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想到,当年真的有隐情。
张定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幽幽:
“当年,我把李新打下悬崖后,急忙回去找我的兄弟们,可回去时,只看到他们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旁边还燃烧着一堆大火,浓烟滚滚的,把半边天都熏黑了。”
马天点头:“是,当初你跟我说,火里烧的是皇长孙的尸体。”
“其实不是!”张定边道,“我当时在火边看到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手里举着刀,正要杀一个穿着寿衣的孩子!那孩子看着才七八岁,小脸煞白,却没哭,只是死死盯着那女子。我见状,赶紧冲上去出手救下了那孩子,哪知道,那红衣女子的武艺极高,招式又快又狠,我跟她打了十几个回合,才勉强占了上风。不过,最终还是把她打下了悬崖。”
“那应该就是合撒儿了!”马天脱口而出。
张定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和那孩子站在悬崖边,刚想喘口气,哪知道那红衣女子没死,她竟然从悬崖下爬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那孩子的胳膊!”
“那孩子也狠,临危不乱,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朝着那女人的胳膊连插了几刀!可那女人跟疯了似的,死死不放手,鲜血顺着她的胳膊流下来,滴在那孩子的寿衣上,红得刺眼。那孩子也不怕,反手就挥刀砍向女人的手。啧啧,当时鲜血喷了他满脸,他眼皮都没眨一下,丁点都不怕。”张定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底满是复杂。
马天坐在对面,早已听得怔住了。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个穿着寿衣、满脸是血却不怕的孩子,会是谁?肯定是朱雄英。
这孩子,当年就这么勇。
“可惜了,那女人死前最后使劲,把孩子一起拉下了悬崖。”张定边轻叹。
马天追问:“然后呢?”
张定边瞪眼:“没有然后了啊。”
“不对,你当年怎么没说?你是不是还有瞒着我的?”马天狐疑。
张定边一脸无语:“你爱信不信!”
马天拧了拧眉。
后来的朱英,可完全不像那时的朱雄英。
难道是因为失忆?连他性格都变了?
黄昏,济安堂。
戴清婉回家了,只有朱允通一个人蹲在花圃前,手里捏着片马齿苋的叶子,正对着旁边的木牌小声念着“马齿苋,性寒,能清热解毒……”
他看得认真,连马天走进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马天在他身后轻咳一声,朱允通慌忙站起身,规规矩矩地朝着马天躬身行礼:“舅公。”
“可还习惯?我这济安堂不比东宫,没有宫女帮你铺床叠被,连茶水都得自己倒,委屈你这小殿下了?”马天走上前。
朱允通头垂得更低了些,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不委屈,这里比东宫好。”
马天想起昨天朱英说的,这孩子在东宫受了不少欺负,如今一句“比东宫好”,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委屈。
他拉着朱允通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看着眼前的孩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可眼神里那股小心翼翼的劲儿,却让人心疼。
“允通。”马天声音温和,“你跟舅公说说,在东宫的时候,吕氏和朱允效,是怎么对你的?”朱允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允效哥哥总说我笨。”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说,每说一句都要顿一顿,像是在回忆那些让他难受的事,又像是怕说出来会惹麻烦“读书的时候,我要是把字念错了,他就会把我的书抢过去,当着宫里小太监的面说“这么简单的字都认不全,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练骑射的时候,他会故意把我的马惊跑,然后说“你连马都控不住,以后怎么当皇孙’。”
朱允通说着,眼眶慢慢红了:
“他还跟宫里的小太监说,我是没娘的孩子,父亲忙着朝政,没人疼我,让他们别跟我玩。后来宫里的小太监见了我,都躲着走,我总觉得自己真的很废物,什么都做不好,连跟人说话都不敢。”马天听到这儿,面色阴沉,心里暗骂朱允效这小子阴损。
这么小的孩子,就会用这种法子打压人,把人逼得没自信。
“那太子妃呢?”马天强压着怒火,继续问。
朱允通的肩膀又垮了些,似乎想起了更让他难受的事:
“吕母妃总跟我说,她把我养大,每天半夜起来给我喂奶,冬天怕我冻着,把我揣在怀里睡。她说“你看,为了你,我连允坟都顾不上’,还说家里的好东西都先给我,让我要懂事,别跟允坟争。”“有次我想吃块桂花糕,允坟也想要,吕母妃就把糕给了允坟,然后跟我说“允坟最近读书累,你是弟弟,该让着他’。我要是不同意,她就会红着眼眶说“我养你这么大,你连这点事都不肯让着哥哥,是不是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