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柔哭着跑开时李玦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他母亲李夫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地告诉他沈疏微如今不是侯府的人,不过是个四品小官的女儿,而眼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姑娘才是靖宁侯府真正的大小姐,也是他要娶的人。
“还不快去把人哄回来,你父亲在京中根基尚浅,听说靖宁侯如今得了三皇子赏识,我们家正是需要他们帮扶的时候。”李夫人悄声说道。
李玦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即便他从前再喜欢沈疏微,也是建立在她是侯府嫡出小姐的基础上。短短几瞬他就收拾好了情绪,换上愧疚焦急的神情来到楚心柔跟前赔罪。
楚心柔虽是满腹委屈,可眼前少年郎风度翩翩,脸上的内疚神情都要溢出来。听完对方几句真挚的软话后,楚心柔心底的委屈也散了大半。
方才那点怨恨皆数怪罪到沈疏微身上,都怪她,就算人不在侯府了也能给她添堵!
“方才是误把心柔妹妹你认成疏微是我不对。”李玦欠身行了一礼,清俊的面容上满是歉意。“无事,也是我不好,未曾事先告知李公子我的身份。”楚心柔红了脸,瓮声瓮气解释,“李公子不必多礼,快起身吧。”
见楚心柔没再计较此事,李玦顺势邀请她外出闲逛。
因着这会靖宁侯上朝去了,纪景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人放出去。
那日在王记粮铺受了惊吓的缘故,沈璋今日特意给了沈疏微二十两银子,让她上街散散心。沈家其余人都不得空,就连沈知漾也被沈衡拘着在屋里认字,沈疏微只得带上赵韫出门。
那日王记粮铺发生的事沈疏微尚且历历在目,沈璋事后在柴房里找到被尽数捆绑起来的掌柜和下人。还有被带回衙门审问的王老板,他始终不肯承认严烟的痴傻是他所为,甚至对于那日的记忆他都记得不甚清楚,只记得自己被沈疏微用花瓶狠狠砸破脑袋。
这件事原本应该接着往下查,但是三皇子一派的官员明里暗里给衙门施压,还把大理寺的官员叫来处理此事,根本不让沈璋沾一点案子。
沈璋也不想那天的事宣扬出去,损了沈疏微名声,只得作罢。任由衙门判了个糊涂案子,查抄了王老板全数家产,流放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
至于严烟,因着人痴傻了,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严家嫌丢人,送到庄子上去了,只当家里没这个人。“姑娘为何一直盯着在下,是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赵韫温声开口。
沈疏微一怔,忙错开目光,“我在看你身后那间胭脂铺子,阿漾年岁也大了,我打算给她买几盒胭脂水粉。”
赵韫勾了勾唇,跟在沈疏微身后进去。
这间胭脂铺子在洛京是老字号了,里面的胭脂口脂还有黛粉素来卖的不错,沈疏微瞧中了一盒盛在白玉盒里的胭脂。
掌柜见着二人气度不凡,连忙上前推销,“姑娘好眼光,这盒胭脂是江南一带新送来的,这些日子来买的人可不少,这不就剩这一盒了。”
沈疏微倒也喜欢这盒胭脂,又听只剩一盒,便准备掏银子付钱。
不想横插出一道委屈婉转嗓音。
“姐姐可否将手里的胭脂让于我?”楚心柔绞着手里帕子,面上盛着委屈,“李公子特意陪我出门一趟来买这盒胭脂,可掌柜说最后一盒在姐姐手上,我不想李公子陪我白跑一趟,平白受累。”李玦就在楚心柔身边,在看到沈疏微时他亦是有些惊讶,以及眸底难掩的喜色。
楚心柔是故意提及李玦,她知道李玦曾经和沈疏微订有婚约。可如今和李玦这等优越世家公子有婚约的人是她,甚至李玦还会屈尊陪她出来逛街买胭脂。
她就是想看到沈疏微在知道自己被曾经优秀的未婚夫抛弃,转而选择自己时脸上露出不甘和愤怒的表情。
沈疏微瞥了眼楚心柔,在看到她身侧面露激动的李玦时只挑了下眉,似笑非笑把手里胭脂收好,“楚姑娘是有抢人东西的癖好吗?我买什么你就要抢什么。”
“至于你是不是特意为这盒胭脂而来,和我有什么关系。这盒胭脂我已买下,你若想要就另想办法。”“景胤,我们走吧。”
楚心柔脸色变了变,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数是被冤枉和欺负的委屈神色。
李玦看到楚心柔神情变化,不假思索伸手拦住沈疏微,语气熟稔,“这盒胭脂心柔与我念了一路,可见她是真心想要,疏微妹妹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让给她吧。”
疏微妹妹?
赵韫掀起眼皮看向李玦,嘴角盈着淡淡微笑。
真是恶心。
沈疏微被他挡住去路,又听见他这声过分亲昵的称呼,眉心轻蹙,“李公子自重,我担不得你一声妹妹。”
“这胭脂我也是买于我小妹的,楚姑娘真心想要也请你们二位另想办法,而不是逼我相让。”说着她侧身就要出去,李玦却一把攥住她手腕,神情伤怀望着她,“疏微妹妹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不过是一盒胭脂罢了,你怎么会这么不懂事不听我的话。”
“我听心柔说了,她在沈家受了十六年苦难,你替她在侯府享了十六年的福。她不仅不怪你,甚至私心里更是将你当作亲姐姐对待,你却恶语中伤她?”
李玦看着沈疏微,一副对她很失望的神情。
楚心柔见状亦是轻声说道:“算了吧李公子,姐姐一直都在生我的气。也是我不好,我不该回家认亲害得姐姐离开侯府,姐姐对我不满不肯让给我也是情有可原。”
李玦听完楚心柔的话,眉心拧得更紧,
他印象中的沈疏微不该是这样,她应该听话懂事,万事以他为先,不争不抢,几年不见她竞成了这样小肚鸡肠还满腹算计的女子。
他要告诉她,他不喜欢她这样,这是她的缺点,她需要按照他的要求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