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睿苦笑着朝偏房努了努嘴:“那位祖宗说不去,正好省了回门礼。”
唐怡不赞同的皱了皱眉,“糊涂!她任性是她的事,咱们徐家不能让人挑理。”
说着压低声音,“你一个人去,礼数做到位。”
徐睿闻言眉头拧成了疙瘩:“她一个人在家……”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显然担心的不是张燕的安危,而是怕她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唐怡闻言轻笑:“我和你大哥今日在家拾掇行李,正好看着。”
她压低声音,朝偏房方向使了个眼色,“这两日先搬些要紧物件去镇上,等安顿好了就搬过去住了。”徐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弟弟,“你总要有个自己的家,往后的路可能会很累。”
“大哥,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徐睿信誓旦旦的说着。
随后苦笑着拎起回门礼:“那我先去下山村了。”
唐怡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当他独自挎着回门礼走在山路上时,遇见的村民们都好奇地张望。
“徐家二郎,新媳妇怎么没跟着回门啊?”上水村的李婶挎着菜篮子问道。
徐睿紧了紧手中的礼盒,勉强挤出一丝笑:“燕子身子不舒服,大夫说要静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飘向远处的山峦。
下山村口的老王头敲了敲扛着的锄头:“哟,新姑爷一个人回门?你家娘子呢?”
“她……她……”徐睿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摇摇头,抱着礼盒快步走过。
而此刻的张燕,正在屋里把首饰盒摔得震天响。
她以为徐睿会向她妥协,没想到对方竞然自己走了。
下山村张家院子里,张父正在修剪花枝,远远看见徐睿独自一人提着回门礼走来,手中的剪刀“咣当”掉在地上。
“女婿,燕子呢?”张母提着裙摆慌慌张张迎上来,脸色煞白,“可是身子不适?”
徐睿将礼盒放在石桌上,苦笑着解释原委。
张父张母听完面面相觑,脸上的担忧渐渐化作尴尬。
“这孩……”张母搓着衣角,强笑道,“你也是,多让着她些不就好了?”
“让?”徐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她偷翻兄嫂的房间,强占他人财物,这也该让?”“什么偷不偷的!”张母声音陡然拔高,“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她嫂子若是懂事,就该主动分她一份‖”
徐睿气极反笑:“嫂子用的都是自己挣的体己钱。二老若觉得委屈了燕子,大可以拿银子贴补她。”“混账!”张父一掌拍在石桌上,震得水碗叮当作响,“她已经嫁给你,你就要挣钱养她,她要什么,你给她买就是了,难道你连媳妇都养不起?”
“确实养不起。”徐睿冷冷起身,“二老在同意婚事之前就应该知道,我徐家落难,我所有钱财都用来付彩礼了。”
张父猛地拍案而起,“糊弄谁呢!你大哥大嫂的药妆铺子日进斗金,手指缝里漏点都够你们吃喝!”“那是兄嫂的血汗钱。”徐睿一字一顿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既已成家,就是饿死也不会去啃兄长的骨头。”
张母突然扑上来拽住他的衣袖,“我闺女金枝玉叶养大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哪样少得了?你这穷酸样也配说娶妻?”
徐睿猛地抽回衣袖,布料“刺啦”一声裂开道口子。
他眼底泛起血丝:“我徐睿对天起誓,有我一口薄粥绝不让她饿肚子。但要想锦衣玉食。”“和离书我现在就能写!”话落后,他便转身离开,
这句话像盆冰水浇下,张母“哇”地哭出声来:“造孽啊!”
张父则铁青着脸,把脚下的青砖跺得咚咚响。
院墙外看热闹的村民嗡嗡议论,有笑声顺着风飘进来。
他们心知肚明,这门亲事本就是算计来的。
如今他们哪还有转圜余地?
望着徐睿决绝的背影,老两口站在满地狼藉的回门礼中间,活像两只斗败的公鸡。
此时的徐家小院里,唐怡和周娘子及林宝三人正坐在院中歇息。
“姨姨,我要是想你来,可咋办呀!”林宝满眼不舍的看着唐怡。
“傻瓜,姨姨只是搬到镇上住而已,你可以常来玩的!”唐怡摸了摸林宝脑袋,转头看向周娘子,“周姐姐别忘常来看我!”
周娘子和林宝笑着点了点头,三人说说笑笑的看向正搬运家具的几人。
徐志领着村长周术和一个壮实村民,正将几件崭新的家具往院门口搬。
这些都是唐怡特意找木匠精心打造的,漆面还泛着淡淡的光泽。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搬我家的东西?”张燕听到动静冲出来,一把拦住正抬着梳妆台的村长二人。唐怡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糕点放入林宝口中:“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这可是我自己花钱定做的。”“我既嫁进徐家,徐家的一针一线都是我的!”张燕张开双臂死死挡在路中间,“再不放下,我就去请村长来主持公道!”
“第一,”唐怡竖起一根手指,“这些是我唐家的财产,不是徐家的。”
随后唐怡微微一笑,又竖起第二根,“第二,你拦着的这位就是村长。”
看着张燕气急败坏的样子,唐怡忽然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或许是因为即将远离这个麻烦精,连她张牙舞爪的模样都显得滑稽起来。
“徐家二媳妇,你靠靠边,别再磕碰到你!”周村长好意的提醒张燕。
“不,今天谁也别想拿走徐家的东西!”张燕不管不顾的将自己摆成一个大字,档在了大门前。张燕怀有身孕,谁也不敢贸然上前撕扯。
正当场面僵持不下时,院门外传来骡车的铃铛声。
徐睿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下车就看见张燕又在撒泼。
他二话不说上前将人拦腰抱起,任凭张燕拳打脚踢。
“闭嘴!”徐睿一声厉喝,“再闹就把你送回下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