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下一秒祁落就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贴近自己的后颈,嘶哑地问道:“姑娘……你也是南安村来的吗?我见你在这坐好久啦。”
祁落调整呼吸:“不是,我坐过了站,才被困在南……南什么村?”
她用最快的反应能力说出了最不会引起他怀疑的回答。
他舒缓地笑了,声音像是磁带被压碎:“我认识一个女孩子……现在想想跟你也差不多大了……”
司机一声鸣笛,远处会车的远光灯透过祁落的刘海缝隙,照亮男人的和她的那两张脸。
恍若一场绝望的拉锯战突然被撕开了帷幕。
是坠入深井的冰冷。
程煜终究看不下去了,出声:“白叔,快到站了。”
父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哪里快……”
“那是祁落。” 他迅速说了一句,“他怕是又要犯浑,想确定一下是不是。”
程父眉头紧锁,终究开口道:“老白啊,过来,你看刚刚刹车你都站不稳了,快点过来坐好。你说你这大半夜的非要进城,也不知道你要到哪儿去。”
白老头转身离开,本已经抬起的手最终从祁落身上撤回。
他本是要看看自己的脸。
等会儿下车……程煜既是不知道那个人要去哪,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是一路的。
怎么办。
留在车上?还是下去?孤身一人,万一被跟踪,万一被再一次……虽说是个年近七十的老人,但心理上的恐惧实在会大幅度地削弱任何意义上的战斗力……何况她的战斗力本就低得可怜。
她再次抓紧□□。
车最终停下,程煜起身,环顾四周。
只剩他们四个人还在车上,但是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江翊在车下守着。
至少可以说,江翊在,那祁落就可以保证没事了。
他招呼父亲和白老头下车。
他戴了口罩和帽子,江翊并没注意到他,而是从后门直接上了车,并且直接将目光锁定在最后排的角落。
一个微微颤抖缩成一小团,如果车厢安静下来就可以听到她几近窒息地喘息的声音的女孩。
江翊感到自己仿佛手脚灌了铅,他从后车厢第一排座位走过去,看到一个长相丑陋的老人正在看他。
他没在意,径直走向后排座位,把带来的外套轻轻披到祁落身上,并且缓缓伸出手,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不要――”她的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你放开……”
身上裹挟而来的温柔气息让她一瞬间安静下来,她抬眼看过去,知晓衣服主人的时刻,如若身处一场恍惚而不真实的梦境。
是她熟悉的味道,裹挟着初春的风的气息。
而那个人站在她面前,附身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从刀柄上一根根剥离。
他说:“别怕,我在这里。”
“我送你回家。”
今日的祁落难得乖巧地被江翊牵着下了车,身上还裹着江翊的长大衣,看不出表情。
“小心台阶。”
江翊出声提醒道,却又再次撞上了已经起身的老头的目光,老头站到车下,臃肿的脸颊微微抖动,随即在夜色中展开一个几乎邪恶的微笑,声音低哑发出恶毒的咒骂:“真脏啊。”
“?”江翊微微蹙眉,一瞬间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正欲开口论个是非,就被祁落轻轻牵住手指,温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缓缓传到手心,他听见祁落压的极低的声音:“我们走。”
或许是怕他犹豫,她的声音猛然间提高:“我们走!”
近乎踉跄地脱离他的身旁,江翊忙捡起因为祁落的大幅度动作而掉落的外衣,回头瞥了一眼那个相貌丑陋,表情却十分自然的男人,随即跟了上去。
“你别怕。”他低着头,似是不知道说些什么,“现在先回家,好不好?”
晚上九点多的街上灯火通明,又怎来的黑暗?
只是真的非常冷。
幸好街边夜市传来叫卖声,在暖橙色的灯光下还可以清楚的看到老板把油倒入铁锅,发出刺啦的声音,食材在锅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缀着点点火花。
还有店里卖豆乳和藕粉的女人,坐在柜台后面,轻轻地搅动着熬的甜甜香香的豆乳,早春时期的暖意总是太淡,淡的让人难以捉摸却又格外珍视。江翊把一杯豆乳放到祁落手里,缓缓合上了她冰冷的手指。
他们眼神相接,通过如墨般浓郁的夜色,在喧哗声里,祁落听见自己响如擂鼓的心跳,手指上传来的暖意蒸腾过她流过血管的每一滴血液。
关于爱与未来的指路标她从未给自己准确描绘过一次,一直以来的逃避和难捱的自我封闭仿佛是一道难以划开的茧。她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却又不知道,她所谓何人,她又将到达何处归于何地。
“怎么了?”江翊松开她的手,轻声问道。
祁落摇头,低头轻轻吸了一口豆乳,继而开口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瞒了你很重要的事情……”
“随你。”
少年清冽却又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都随你。祁落,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可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祁落干涩开口,“我不懂。”
“什么?”
“我不懂。”她重复,却又再无后话。
“你说的事,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不会去听别人说什么。”江翊蹲下来仰视她,“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他们是他们,乔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