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工作做的很仔细,这些分拣药材样本袋她在下值班前还检查过。
中药材她是熟悉,但胡建军费尽心思找来的东西,几乎和分拣药材样本袋里边的一模一样。次日,药房在分拣苏棠带回的样本时,经验丰富的老药师发现了这几颗不该出现的毒种子。这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药房安全是重中之重,混入不明毒物种子,性质极其恶劣。
事情直接闹到了院长那里,院长下令彻查。
所有接触过这批样本的人都被问询。
苏棠作为最后经手人,且样本是她带回的,自然成为重点调查对象。
尽管她极力辩解自己不可能,也没理由这么做,但证据全都指向她。
最要命的是,这会儿没有监控,苏棠怎么说都没用。
医院的几个小护士在郑锦心的挑唆下,还说苏棠是因为被他们欺负过,要报复他们。
千金小姐心眼儿小到要投毒这样的话,一瞬间就传开了。
在特定年代背景下,这种出身论调极具煽动性。
副院长姜康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只好申请保卫科介入。
在事情完全调查清楚前,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平息议论,上级决定对苏棠采取暂时隔离审查的措施。也就是关禁闭。
她被带离工作岗位和家属院,关进了一间空置的小屋,有专人看守,不允许与外界接触。
姜康此举,是为了保护苏棠。
陆骁不在,家里没个男人,万一出事了,他们也不好交代。
禁闭室的环境简陋而压抑,跟看犯人一样。
不过姜康没亏待苏棠,只说事情调查清楚,就放她出来。
“小苏,这也是为了保护你,千万别闹情绪。”
想起副院长姜康的话,苏棠无奈叹了口气。
自从穿进这本书,她算是什么新奇体验都经历过了。
不过这也给了苏棠思考的机会。
她那天值班,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被关禁闭的第三天深夜,小屋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夜间的寒气,无声地踏了进来。
值班的小战士显然认识陆骁,没多说什么就把他放进去了。
陆骁风尘仆仆,眼底带着长途奔袭后的疲惫,下颌线绷紧。
沾着尘土和汗渍的军装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陆骁!”
苏棠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仿佛溺水之人看见了浮木。
紧绷几天的心弦骤然松弛,一股强烈的依赖感几乎让她想立刻扑过去。
但她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只是扶着床沿站起身。
“你……回来了?任务顺利吗?”
陆骁的目光在她脸上迅速扫过。
昏黄的灯光下,她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嘴唇微微干裂。
几天不见,她似乎又清减了些。
陆骁看得出来,苏棠在强忍着眼泪。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和寒意。
“刚回营,听说了你的事。”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几分温和,想要缓解苏棠紧绷的神经。
“他们说你往药里混了东西?关你禁闭?”
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和压抑的怒火,但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
藏在他冷硬的外表下,苏棠却一下捕捉到了。
他回来了,带着一身疲惫,第一件事就是来寻她。
她张了张嘴,想如往常般冷静地解释“不是我”、“我检查过”、“有人陷害”,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剩下酸涩的哽咽。
那种犹如委屈孩子突然找到家长的感觉,让她只觉得自己眼眶发胀。
陆骁看到苏棠那双总是沉静的杏眼里,瞬间弥漫起一层浓重的水汽。
她用力咬着下唇,试图将那不合时宜的软弱压回去。
可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无声地滚落下来。
豆大的泪珠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咽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她倔强地偏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我……”
苏棠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肩膀微微颤抖着。
“是不是……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这句话像羽毛一样轻,却又重逾千斤。
苏棠习惯了用坚强伪装,可在他面前,这层伪装脆弱得不堪一击。
哽咽的话语犹如一把钝刀,狠狠戳在陆骁心上。
从苏棠来到西北,陆骁就没见过她哭。
这个他以为软弱的千金小姐,却有着乐观开朗,无比坚强的心态。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落泪。
陆骁几乎是出于本能,没有半分犹豫的伸出手臂,将她拥进了怀里。
苏棠的身体骤然僵住,似乎是愣住了。
他的怀抱带着夜露的凉意,却满是安全感。
“狡兔三窟,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谁跟你说,你是我的麻烦了?”
陆骁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挤压出去。
这个拥抱笨拙而直接,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有最原始的抚慰和守护。
却比苏棠见过的所有浪漫,都更让人心动。
“好了,我回来了。”
简短的四个字,就像是定心丸,让苏棠彻底安心下来。
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都不算事儿。
就像之前陆骁说过,死都不怕的他,还会怕什么?
苏棠僵硬的身体在他的怀抱中,一点点软化下来。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积蓄已久的委屈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他坚实的胸膛。
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细碎的呜咽,要比任何嚎啕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