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卫缓缓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楚天阔也出了门口,一脸喜气洋洋:“王爷辛苦了,快进来喝杯茶,哎呀,都是老夫疏忽,这妆娘手拙,耽误了些时辰,连累王爷要多等片刻了。”
洛闻渊冷声质问:“哦?究竟是误了妆,还是将军找不到人。”
楚天阔笑容一僵,眼底闪过慌乱,却仍强撑道:“王爷说笑……”
洛闻渊正欲问责,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新娘子来啦!”
喜娘搀着凤冠霞帔的身影款款而出,红盖头垂落,掩住面容,楚天阔如蒙大赦,连忙道:“王爷,吉时已到,请接新娘上轿!”
洛闻渊眸色沉沉,侧首看向暗卫,后者肯定地摇头,示意绝无差错。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忽地抬手,直取盖头……
“王爷,不可!”楚天阔慌忙阻拦,语气慌乱,
他不是那些心思百转的文臣,说到底,还是不擅说谎,尤其是在洛闻渊面前。
看他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洛闻渊已经没脾气了,他手停留在半空,忽然低笑起来:“是本王强求了。”
转身欲走,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楚天阔重重跪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颤声道:“王爷!看在昔日并肩沙场的份上……求您,接她上轿‖”
洛闻渊背影一顿。
“就当……为了宁宁。”楚天阔喉头发紧,“若今日之事传出去……”
风声静默,喜乐不知何时停了。
良久,洛闻渊缓缓转身,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他曾踏碎北疆风雪,只为摘回她随口一提的雪莲;
他曾在宫宴上折断世家子的手,只因为那人嘲她“武将之女粗鄙”,连龙椅上的帝王都笑叹:“九弟执念,堪比利刃。”
而如今,这柄利刃终于扎回自己心口。
“好。”他忽然笑了,笑得支离破碎,“替本王转告楚大小姐……”
他闭了闭眼,“自此,两不相欠。”
楚天阔重重松了口气,他立马急声吩咐海棠:“快,送小姐上轿。”
海棠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连连答应:“是,是……”
红绸嫁衣的袖中突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稳稳扶住了她,新娘子轻声细语:“当心些。”
那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惊。
海棠心中叫苦不迭,“知,知道了。”
走在队伍末尾的寒羽回头望去,心中暗惊,这新娘子还真是稳得住啊。
迎亲队伍回程时,喜庆的锣鼓声都压不住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哎哟,这是怎么了?”姚姑姑迎上来时被众人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接过新娘子的手,“快,吉时不能误了!”
角落里,秦盈枝像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个劲儿往前蹦:“哥哥快看!新娘子!”
秦慕苏死死地按住想往院子中央蹦哒的秦盈枝,心中也难免好奇,都说镇远将军府嫡女楚瑶,虽大字不识,言行无状,但确实倾国倾城,世所罕见。
他不由得也和秦盈枝一样,伸长了脖子往院中央张望。
那新娘子似有所感,微微偏过头朝那角落里两双炽热的眼睛望去。
恰在此时,一阵清风拂过,掀起盖头一角,那张风华绝代的就这样暴露在两人眼前,她嘴角微弯,朝兄妹二人轻轻一笑。
秦慕苏呼吸一窒
“啊!新娘子好漂亮,那不是……唔唔唔!”
秦盈枝被突然捂住嘴,回头怒瞪秦慕苏,十分不满。
秦慕苏连忙低下头,他咽了咽口水,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手心全是冷汗。
他的老天爷啊……那可是摄政王的大婚啊,她她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喜堂内,当司仪高喊“夫妻对拜”时,满座宾客都察觉到了异样,洛闻渊身形凝滞,迟迟不肯俯首,喜堂内鸦雀无声,连喜娘都僵在原地。
盖头下的新娘却气定神闲,静静等候,良久,洛闻渊终于缓缓低头。
“礼成”
随着新娘被送入洞房,喜宴终于重新热闹起来,只是满堂宾客推杯换盏间,都默契地避开了主桌,洛闻渊独坐席间,一壶接一壶地灌着烈酒。
洛玖襄和李辰星对视一眼。
“子瑜,你怎么回事?就算再高兴也不能这么喝。”李辰星按住他手中的酒壶。
洛玖襄也是一头雾水,今日九哥迎亲,他怎么总觉得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新房内,红烛照烧,海棠克制住哆嗦的手,嗫嚅到:“小,小姐……要不要奴婢给您拿点吃食。”“不必。”
海棠频频往门口张望,她现下既怕洛闻渊不来,更怕她来,没一会,整个后背都是冷汗。
天黑时,洛闻渊终于踏着月色而来,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脚步却仍保持着武将的沉稳。海棠惊得一个激灵,慌忙跪下,高举喜秤。
洛闻渊的目光越过众人,随后直直落在端坐在榻上那抹红色身影。
良久,他沙哑着开口:“本王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是楚玥,还是楚家的哪个女儿。”
“今日之事,都是无奈为之,本王会给你王妃应有的尊重,但是别的……”
他话锋一转,继续道:“若你想要自由,本王也给你一封放妻书,有摄政王府在,无人敢为难你。”洛闻渊本来想将这人冷落在后院,但他想起那人,她好似对所有女子带着一股天然的怜悯。今日之事,这新娘也是迫不得已,罢了……
“你可明白?”
榻上之人缓缓点点头。
洛闻渊闭了闭眼,拿起托盘中的喜秤,房中下人都识趣地关门退下,海棠到门口时,没忍住往里看了一眼,随即带上门走了出去。
洛闻渊上前,执起喜秤,一点、一点地揭开盖头
“啪!”
喜秤猛地摔在地面,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洛闻渊呼吸骤停,双脚往后踉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