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海棠仔细收了洛闻渊送来的衣服,触及到那件鲛绡纱时,她眼眸一亮,捧着料子走到妆台前,和盛扶光听雪比划道:
“王妃,听雪,要不吩咐人将这件料子做成齐胸襦裙,这个月底的花朝宴,王妃穿上,定能艳压群芳。”
“花朝宴?”盛扶光慢条斯理地摘除头上的首饰,问道。
听雪也一边为她松开发髻,一边解释道,“王妃,花朝宴是每年春日,百花盛开之际,皇后会在宫中操办的宴会,到时候各个世家子弟,贵妇小姐都会参加。”
她语气带着点雀跃和期待:“王妃今年可是头一回亮相,确实要好好装扮。”
海棠点点头,放下绡纱,走上前为盛扶光整理首饰,笑着说道:“说是赏花,其实啊,就是才子才女们争奇斗艳。”
盛扶光点点头,听雪挽发快,解发也快,没多久,就将她的发髻散开,青丝如瀑般倾泻。
海棠一怔,有些不解,但随即就看见听雪从衣柜拿出一件月白色轻衫,为盛扶光换上,丝绸般的料子甚至能隐隐看见肌肤轮廓。
海棠眼睛瞪圆,耳尖有些发红,连忙低下头。
听雪见她那模样有些好笑,“我说海棠姐姐,你又不是小郎君,怎么还脸红起来了?”
“你不知道,我们家王妃就寝就是这个习惯,喜欢披散着头发,喜欢穿不那么严实的轻衫,哦对了,王妃说过,这叫睡衣。”
她拍了拍海棠的肩膀,“没事儿,伺候久了你就习惯了。”
盛扶光从瞥见听雪促狭的眼神,无奈摇头,这丫头如今倒是会取笑人,却忘了自己当初刚伺候她那会儿,也是惊讶得差点打翻洗脸水。
海棠偷偷瞄了一眼盛扶光,又赶忙低下头,声如蚊蝇:“奴,奴婢知道了。”
盛扶光转头看着那鲛绡纱,“那就听海棠的,花朝宴就穿这个吧,只是,不要齐胸,做成齐腰好了。”齐胸襦裙她是真穿得束缚,而且行动不便。
海棠福身:“那奴婢先拿去放起来。”
她抱着料子,正想出门,雕花门扉却忽然被人推开,夜风卷入一袭玄色衣袍,海棠慌忙低头行礼:“王爷金安。”
洛闻渊点点头,略过海棠径直步入内室,听雪眼珠转了转,朝洛闻渊行礼之后,就识趣地关门退下了。房中只剩下洛闻渊和盛扶光二人,洛闻渊猛地瞧见云鬓松散的盛扶光,轻衫宽大,衣领处的锁骨若隐若现。
盛扶光回眸时,正撞上洛闻渊骤然暗沉的目光,他喉结动了动,慌忙又垂下眼帘。
其实他不止一次见她这幅打扮,只是心境今时不同往日,他有些不自在地抿唇。
倒是盛扶光疑惑不明,问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洛闻渊闻言一怔,随即冷笑一声道:“本王来自己的王妃的寝殿,你说什么事?”
倒是系统颇为无奈:“宿主,你忘啦,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他来你这还能有什么事,睡觉啊。”盛扶光也微微张张嘴,不知怎么反驳。
她微微有些心虚,这该怎么应对?要说夫妻之间,睡一个房间确实正常,但是……
盛扶光回想起那一夜的荒唐,救命,她这次做事的确有点顾前不顾后了,现下攻略倒算是完成了,她又怎么跟这个名义上的“夫君”相处?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哟,宿主,怎么就是名义上啦,你俩可是有了夫妻之实,要我说啊……”它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被盛扶光屏蔽了。
洛闻渊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模样,眼眸微眯,随即抬手解开腰间玉带,玄色外袍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暗纹里衣。
她忽然轻笑出声,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讥诮:“王爷不为楚小姐守身如玉了?”
“昨夜是妾身下药,您情有可原,今日这般. .”
“盛扶光!”洛闻渊眸中浮现一丝戾气
却见她忽然捂着腹部弯下腰去:“妾身今日. ..实在不便。”
她抬眸时眼中水光潋滟,倒真像那么回事,“王爷请回吧。”
洛闻渊忽然没了脾气,他低笑一声,指尖拂过她散落的鬓发:“无妨,本王陪你躺着也好。”盛扶光……….”
她倒真有些看不懂洛闻渊了,随即起身,拍了拍手,干脆不演了,直言道,“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王爷既然硬要留下来,那我睡软榻好了。”
手腕突然被炙热掌心扣住,洛闻渊眼中怒意如潮:“盛扶光,你究竟要什么?”
“疼。”
洛闻渊见她蹙眉,连忙松开手,视线却忽然瞧见她左肩的那道伤疤,是上次,她为了救楚瑶被江冲伤的。
洛闻渊心中忽然涌上密密麻麻的心疼和愧疚,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覆上那道伤疤,声音沙哑:“这里还疼吗?”
盛扶光翻了个白眼,“废话,刺你一刀试试。”
洛闻渊低下头,惊鸿和他说,当时他眼里只有被吓晕的楚瑶,没注意到盛扶光受了伤。
可不知为何,他当时,好像眼中只有楚瑶,完全看不见其他人,此刻回忆起来,视野里当真寻不到半分盛扶光身影,仿佛. .. …有人要生生从他记忆里剜走一块血肉。
洛闻渊闭上眼睛,单手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压了压胸中的烦躁。
“对不在……”他转头看着盛扶光,“当时,你一定很疼吧。”
被忽视的痛,想必比刀伤更甚。
盛扶光一愣,轻声道,“还好。”
确实是还好,毕竟,比这更重的伤她也受过不少。
“是因为这个吗?”他忽然逼近一步,“所以你才”
话到嘴边又咽下,洛闻渊深深望进她眼底。
“我才什么?”
他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忽然轻笑:“算了。”
他不懂姑娘家的心思,别又伤到了她,还是等洛玖襄明日来了,再问问他怎么回事。
“本王睡榻。”
洛闻渊已翻身卧在湘竹榻上,双臂交叠枕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