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林子里面大喊一声:“姐姐!我把媳妇抓来了!”
宋安宁紧紧盯着树林深处,看里面究竟能走出什么人来,然而过了好久,树林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那少年也盯着看了好久,又喊了两声:“姐姐?姐姐?”
他见始终没有动静,奇怪地挠了挠脑袋。
“喂,”宋安宁喊他道,“你是不是和你姐姐走岔了?”
少年面露迷惑,歪着头道:“不可能错啊!说好了在歪脖老槐树下的!这棵树是我干妈。我告诉姐姐了!”
“你告诉我你姐姐是谁,我就告诉你她为什么没来。”宋安宁眼珠一转,道。
少年撅起了嘴:“姐姐就是姐姐,什么是谁。”
“她叫什么名字?”
“就叫姐姐!”
宋安宁:….”
“那她让你带我来干什么?”
“洞房!”
宋安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洞房?”
“既然姐姐没来,那我们不等了,直接洞房吧!”少年嘻嘻一笑。
“等等!”宋安宁忙道,“我还有问题:你为什么认定我是你媳妇?”
“姐姐说了,你上岛来,就是来给我做媳妇的!我要赶快跟你洞房!”
“不急,不急哈!我猜,你手上的绷带就是你姐姐给你绑的吧?”
少年一脸惊喜:“对呀!你怎么知道?”
宋安宁确定了,他口中的那个“姐姐”,就是医院的医护人员,而她得罪过的,只有柳青云。就是不知道,他是柳青云找别人授意的,还是她亲自撺掇的。
“小弟弟,”宋安宁道,“洞房之前要拜天地的,你不知道吗?这样,我们回大院,当着你爸妈的面,拜了天地再洞房好不好?”
她被掳到了不知何处,看看能不能谁这个少年把她带回去:“姐姐一定是不知道路,才没来,我们回去找姐姐,让她也看我们拜天地好不好?”
少年皱着眉头思索良久,道:“你不能回去!姐姐说了,你会跑!”
“那我就在这等你!她,”宋安宁一指老槐树,“你干妈,会看着我的!”
很多农村有给孩子认老树当干妈的习俗,目的是挡灾,孩子不容易夭折。
“行!“少年挺痛快的答应了,像模像样地对老树鞠了一躬。
“等等!”宋安宁叫住他,“你把我敲晕扛在肩上,也是你姐姐教你的吗?”
“对呀,姐姐说荡秋千,这样好玩。”
“嗯!”宋安宁咬牙切齿地笑,“真的好玩!你姐姐最喜欢啦!你用同样的方法,把她也敲晕扛过来,姐姐一定特别高兴!”
“好!”
少年兴冲冲地走了,边走边回头看宋安宁好几次,宋安宁笑着挥手:“快去吧!我等你哦!”等少年身影看不见了,宋安宁忙追上去。
她悄悄地跟着,一直跟到了大院外,躲在大门旁边等着看他一会到底会把谁扛过来。
少年一路小跑,穿过大院。
“春生!”一位穿着蓝布列宁装的中年妇女叫住了他,“你去哪?怎么不好好在家待着?”他看着妇女傻笑:“妈妈!”
张春生的妈妈刘丽琴,一见儿子就忧从中来,她丈夫升到了后勤部长,她自己也在供销社当上了会计,可惜唯一的儿子发生了那样的事。
“你看你脏的,走,回家,妈给你洗洗。”
“妈妈,我要去找姐姐!我还要去找媳妇!”
刘丽琴对儿子经常胡言乱语早已见怪不怪,可还是耐心问道:“什么姐姐?什么媳妇?”
张春生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同妈妈说了,尽管偶有错乱,又掺杂了他自己的理解和想象,刘丽琴凭着对儿子的了解,还是听明白了。
她暗暗咬牙,红了眼眶。
是谁,想利用她的春生?原本好好地孩子,已经变成了这样,他们这个家还不够惨吗?谁这么狠心还要来害他?
到时候给他定个流氓罪,可是要吃枪子的!
刘丽琴忍下了心中的怒意,强笑着对儿子道:“春生,你还没成年,国家规定,长大了才可以娶媳妇。”
“哦,那我听国家的!”春生乖乖地点头。
“你在家睡觉,我去找姐姐说。你怎么认识的这个姐姐?”
“我受伤,”张春生举起手臂,“姐姐包扎。”
“那春生乖乖在家,睡午觉,好不好?”
刘丽琴出去的时候特意锁了门,然后直奔医院,以了解儿子恢复情况的名义,查看了儿子的看诊记录。自从来岛支援的总院医生来了之后,给张春生换药的,都是柳青云!
她想,被春生掳去的女孩,应该已经自己逃了。日后知道她是谁,好好道歉,希望她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别去告春生。
不过这个胆敢戏耍她儿子的女人,她一定不能放过!
宋安宁左等右等少年不出来,难道他脑子忽然灵光了,计划失败?还是被那个“姐姐”识破了?宋安宁心里气闷极了,白白被敲了一闷棍,还倒挂着扛那么远,竟然连始作俑者都没找出来。好憋屈啊!
她又在院里转悠了一会,找那少年,大院太大,她连半圈都没走完,太阳却越来越晒,她只能回到宿舍。
陆沉舟正在门前等她。
“你不是中午没空?”她蔫蔫的,开了门,“随便坐吧。”
陆沉舟可能在门前等了有一会了,额头上的汗顺着脸侧流到青青胡茬的下巴上,脸被晒得有些红。“给你的。”他拿着一个保温饭盒。
“天太热,吃不下!”宋安宁道,心里燥燥的,看什么都不顺眼。
“你先看看。”陆沉舟把饭盒推过来,边说,边用手扇着风。
“什么嘛?”宋安宁打开饭盒,一阵凉气扑出来,瞬间浸透了她燥热的心。
原来是西瓜,一块块切好,整齐地摆在饭盒里。
她唇角终于扬起笑容,鲜嫩的唇瓣比西瓜还要红润可爱,她问道:“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