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桌布根本遮不完,李柏松只得给李老二下半身先裹住。
秦芳慈从墙角找到两破旧的麻布袋,麻布袋子一前一后罩住李老二前胸后背,肩膀上两个角绑在一起就成了一件坎肩,腰侧再打个结,吹风也不至于走光。
李老二委屈死了,想埋怨又理亏,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咽得眼眶都红了。
“娘,我这样出去会被官差抓起来吧?”
报官还真不敢,不是生死大事,老百姓最怕和官府打交道。
上一个县令爷在位的时候,隔壁的隔壁村的一个男人去报官,听说是家里猪丢了,结果告官先被打一顿,最后猪倒是找到了,人也差不多没了。
眼下那位县太爷终于走了,可新来的县令老爷谁知道是什么德性。
李老二深深看李柏松一眼,要是小弟考上秀才就好了。
秀才见官不用跪,秀才去告状,县令老爷就不会先打人了,吧?
李柏松读懂了李老二眼中未尽之意,竖了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二哥。”
秦芳慈把两个筐子一前一后的挂在李老二身上,看着终于没有那么奇怪了。
李老二搓了搓膀子,凉嗖嗖的。
李柏松眼睛一亮,有了。
忍着恶心捡起刚才他们吐掉的布条。
“二哥,我把这个给你缠在手臂上。”
李老二嫌弃但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把手抬起来。
三根布条,绑了一条半手臂,右臂从手肘到手腕的位置不得不露在外面。
样子多少还是奇怪,至少没有刚才凉了。
“我们快走吧。”
三人小心地拉开门出去,秦芳慈还仔细带上了院门叫人从外头看不出里头有啥异样来,一转头,李老二缩头缩脑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鬼的样子。
秦芳慈一点也不客气,一拐头拐在李老二腰窝上,“挺胸抬头,鬼鬼祟祟的才叫人怀疑,你想死就继续缩头缩脑。”
李老二:….”
三人离开了叶儿巷,转到了主街上,李老二的着装的确吸引来一些目光,但也只是一些。
老百姓穷,还有那种一家人轮换穿一套衣服,李老二这种还有布料裹体的也就不算啥了。
再看他身边,一个愁眉苦脸老太太,一个蔫头耷脑的受伤瘦弱少年,李老二的形象还暗中高大了一下。是个孝顺的孩子,友爱的哥哥呀。
自己穿得破破烂烂也要给娘穿好,带弟弟看病。
筐子里的三包药成了铁证。
当然,这些李老二都不知道,他就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越发抬不起头来了。
三人沿着主街径直出了城,他们不知道的是,槐伯一直跟在三人身后,看见三人出了城坐上了牛车这才停下来,确定他们是被吓破胆回去了这才离开。
钱都没了,秦芳慈坐车自然是没钱的。
但车夫都是认识的,秦芳慈跟人商量,钱都看病花完了,先把他们送回去,到莲塘村口等她一下,她把儿子押着回去拿钱。
车夫看着母子三人,尤其是李老二那一身春光总想乍泄的着装,不太乐意,这还能有钱付车费,不会到地儿赖他三文钱?
再看看李老二身上的两个大筐子,车夫灵机一动,“要是拿不出钱了,就用这两只筐子来抵。”李老二想骂人,真敢想,三文车钱要他十文一只的筐子,简直想屁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娘和小弟都说他们现在不好单独走,得和大家一起更安全。
罢了,就让这车夫先惦记一下他们家筐子吧。
时间刚过午时,车夫挥动手里的牛鞭,牛车缓慢行驶在乡间小路上。
秦芳慈和李柏松一左一右把李老二夹在中间,眼睛一直看向城门口的方向,没有可疑的人跟上来。两人悬着的心还得悬着,一路上母子三人谁都没说话,沉默的到了村口,秦芳慈把李老二和筐子一起押给了车夫,自己带着李柏松回家拿钱。
李老二:….”
母子俩终于有了说话的空间,李柏松先安抚秦芳慈道:“娘,你别担心,我不害怕,我一路都盯着后头,没人跟着咱们。”
一路上他们都坐的倒车,为的就是抬眼就能看见有没有人跟着。
秦芳慈点头,“你二哥被骗这事,你觉得该不该和家里人说?”
“娘,我觉得该说,”面子都是自己挣的,他们保证不报官,没说过不和家里人说,而且李柏松也有其他方面的担忧,“娘,咱们的肉干没了,钱也没了这不好解释,还有那些坏人,万一哪天家里人再碰着?”“行,我知道了,等晚上人齐再说。”给李老二审判得明明白白。
老李家小院挺安静,孩子们都出门挖野菜了,春天正是野菜疯长的季节。
李老大和袁氏又去了地头种豆,本来是要种菜的,但他俩一致觉得种豆更轻松和李老三两口子换了。李老三便带着王氏去另一块地里种菜。
家里就杜氏和李玉兰在家。
杜氏按照秦芳慈交代的正在切肉,李玉兰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想偷偷拿一些肉出门。
每到这个时候脑子里又会响起秦芳慈说过的话。
在杜氏眼里,小姑子很奇怪,好像有什么心事。一会到她面前盯着她切肉,片刻后叹一口气又背着手离开,蹲在墙角那里拿根小木棍戳戳戳,嘴里嘀嘀咕咕也听不清在说啥。
她想,小姑子应该是担心出门的婆婆吧。
她其实也很担心,放了那么多料的肉干,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秦芳慈和李柏松就在两人的担心中回到了家。
蹲在墙角的李玉兰第一个看见人,瞬间笑靥如花,“娘,小弟,你们回来啦?”
“娘,肉干卖得咋样?”
“不咋样。”秦芳慈说着就进屋了,李玉兰要跟上去,李柏松拉住了人,“四姐。”
“娘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李玉兰疑惑,“什么叫肉干卖得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