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酒仰着小脸朝他撒娇时,姜岩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团软乎乎的棉花轻轻裹住。
他下意识弯下腰,将人稳稳抱进怀里,声音不自觉放柔:“跟张婆婆说再见,哥哥带你回家,吃饱饭再睡觉好不好?“
“好~张婆婆拜拜!“姜喜酒奶声奶气的回应里,随后困倦地趴在他肩头,朦胧间,一幅陌生的画面突然在她脑海浮现。
破旧的平房里,扎着高马尾的少女蜷缩在床上,肩膀剧烈颤抖。
床边站着的中年男人佝偻着背,香烟在指间明明灭灭:“丫头,你就嫁了吧。你弟瘫在轮椅上这辈子都指望不上了,彩礼不多要点,谁肯进门当这个冤大头?“
少女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我考上大学了!等我毕业工作,赚钱了我就养他。““等你毕业?黄花菜都凉了!“男人突然暴躁地碾灭烟头,“那可是你亲弟弟,你从小看着他长大,你忍心让他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
“我不可能嫁,从小到大我什么好东西都给他,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步。”话音未落,一记耳光重重落在少女脸上。
她被打得歪过头去,发丝凌乱地遮住脸颊,嘴角渗出鲜血。
男人摔门而去,门外传来女人急切的询问:“劝好了吗?愿不愿意?”
“软硬不吃的贱骨头!”男人啐了一口,“饿她三天,看她还嘴硬!”
画面骤然扭曲,当再次清晰时。
少女已经昏迷在床,妇人掀开破门帘探头张望,声音里带着算计的刻薄:“他爹,别真饿死了....实在不行,就让她给耀祖当媳妇吧,反正又不是亲生的. . . .”
姜喜酒猛地打了个寒颤,从画面中惊醒,她下意识攥紧姜岩的衣领。
“怎么了?”姜岩察觉到怀中的小人小动作,连忙停住脚步,目光带着关切落在姜喜酒的脸颊上。姜喜酒张了张嘴,最终却扬起一抹笑:“哥哥,我饿了想吃饭。”
“好,到家就可以吃饭,我今天做了可乐鸡翅哦~”姜岩刮了刮她的鼻尖,将人抱得更稳些。姜喜酒盯着瓷盘里油亮的鸡翅发怔,那个女生应该就是餐厅阿姨年轻时候吧。
想起来她家里人干的事情,姜喜酒就感觉好生气!
“他们可真坏呀。”她突然喃喃出声,手里的筷子当廊撞在碗沿。
“谁好坏呀?”姜岩眉头微蹙,目光带着探究。
“哥哥,我们有时间可以去一趟上一次吃饭的地方嘛?“
姜喜酒想去看看那个阿姨,或者她又可以看见什么新画面,就可以帮助到她。
“怎么啦?”姜岩把一块可乐鸡翅夹进她碗里问。
“我当时看见一个阿妹. ..”姜喜酒垂眸盯着碗里晃动的米粒,“她特别亲切,就像. . ..就像认识很久的人。”
“所以小喜酒想再去看看。”姜岩问。
“对!!哥哥可以嘛?”姜喜酒仰起头,水润的眼睛里盛着星星点点的期待。
“可以呀,那你先乖乖吃饭好不好!”
“好~”
方敏霞这边急匆匆赶到医院撞开了病房的门,豆豆蜷缩在白色被褥里,像片被风雨打蔫的叶子。几名医生正围在床头低声讨论。
“医生!到底怎么回事?上周检查明明说有起色了!”方敏霞抓住为首医生的袖口,额前的碎发黏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为什么突然就恶化了?”
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叹了口气,摘下听诊器别在胸口:“病情反复的诱因太多,现在最紧要的是尽快手术,找到合适的家属来医院做配型. ..“
话音未落,方敏霞已经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抵在冰凉的窗框上。
她点开手机账户余额上的数字像根钢针扎进眼底,这些年送外卖、去摆摊攒下的积蓄,离五万手术费还差着好大一个缺口。
该如何是好呢。
方敏霞痛苦闭上眼睛。
窗外的蝉鸣变得尖锐刺耳,方敏霞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慈慈窣的响动,带着哭腔的童音怯生生响起:“妈妈,我们不治了好不好?”方敏霞转身,看见豆豆正撑着虚弱的身子,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我知道看病要花好多线钱.. .咱们回家吧,我不想你这么累. ..”
“胡说什么!”方敏霞冲过去将孩子搂进怀里,“只要有妈妈在,就一定能治好你。”
滚烫的泪水滴在豆豆剃得光溜溜的脑袋上,孩子病成这个样子自己也有责任
虽然不是自己愿意生下来的,但不管怎样样也是自己的孩子,而且如果但凡自己对她稍微上心一点,病情也不至于到这种境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逼迫她生下孩子的家庭面孔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方敏霞颤抖着摸出手机,通讯录里躺着那个熟悉又让人可恨的号码。
深吸一口气,她按下拨号键,听筒里的等待音每响一声,胸腔里的怒火就灼烧一分。
“孩子要手术费,5万块钱,你们要是再不交,你们家大孙子就没命了。”方敏霞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字字句句都透着压抑的愤怒。
此刻的她,除了为孩子争取一线生机,不愿再多浪费一个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假意的叹息:“敏霞啊,你也知道,我们家能有什么钱?哎!”语气里满是敷衍与推脱。
“我不管!”方敏霞猛地提高音量,恶狠狠道:“这个孩子是当年你们逼着我生的,现在出了问题,你们又想当缩头乌龟?既然不愿意出钱,你们一家三口就来医院做配型!”
“又提这茬!”对方突然暴跳如雷,“这孩子能不能活还两说呢,就要我们割器官?做梦!谁知道他怎么会得这种病?还不是因为你怀孕的时候瞎折腾,又是寻死觅活,又是. . .. .反正没钱,配型也别想!你自己想办法吧!”
刺耳的话像一把把尖刀扎进方敏霞的心,
“啪”的一声,电话被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