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车停稳后席明辉带着一队警员快步走了过来。
姜岩立刻迎上去，压低声音快速汇报着自己发现的线索，席队的眉头随着叙述越拧越紧，最终抬手示意其他警员原地待命，和姜岩再次钻进人群。
院里欢声笑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除了方敏霞。
警员小王上前问道：“席队长，怎么样。”
“确实存在很大的嫌疑，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吧。”
席明辉和姜岩带着几名警员折返回去，原本推杯换盏的宾客瞬间噤声，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突兀地中断。
角落里的哑巴突然暴起，粗壮的脖颈青筋暴起，挥舞着胳膊发出含混的嘶吼，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飞溅。“都冷静！“席明辉亮出警官证，金属徽章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我们接到举报，怀疑这场婚礼涉及买卖婚姻。现在需要相关人员配合调查。“
话音未落，哑巴母亲突然扑到儿子身前，花白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像只护崽的母狼般尖声叫嚷：“血口喷人！我们光明正大给的彩礼，哪个丧良心的一“
她突然转头，指甲几乎戳到最近宾客的脸上：“看我家儿子娶了老婆心里不平衡了吧？居然敢举报我，诅咒你八辈子没的儿子。”
哑巴听到他妈说之后立刻手舞足蹈起来：对啊，他们都是嫉妒我娶老婆了，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敢举报！“有没有这回事？不是你说了算，等我们调查清楚再说。”席明辉回绝道。
“哎呀，警官你不要瞎说好不好，欺负我一个孤儿寡母。
实在不行你把那新娘喊过来就是方敏霞，她是当事人肯定能证明吧。”
说完她走进人群，一把拉住方敏霞恶狠狠的在她耳边低语。
“赶快给警察解释一下，说你是自愿的。
只要你能嫁到我家，你妈那边不是已经同意了，去医院给你的儿子做匹配的吗？”
被她拉到人群前方的方敏霞像具提线木偶。
歪斜的金钗随着颤抖轻轻摇晃，廉价粉底在脖颈处晕开斑驳的痕迹。
席明辉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淤青，那些新鲜的伤痕在嫁衣袖口若隐若现。
“你是自愿的？“席明辉的声音不自觉放软。
方敏霞木然抬头，空洞的眼神扫过围观人群，突然被哑巴母亲掐住胳膊，“可得好好跟警察解释清楚了，说不清楚，误会可大了。
有些人有些事你可挽回不了。”
这力道让方敏霞猛然一颤，她机械地点头，嘴角却不受控地抽搐：“我、我自愿. .“
席明辉和姜岩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上前。
姜岩不着痕迹地隔开老妇人，席明辉则从口袋掏出录音笔：“既然如此，麻烦跟我们回警局做详细笔录。另外，“
他转向面如土色的哑巴母子，“根据程序，我们需要核查所有资金流水和协议文件。”
眼见这招行不通，哑巴母亲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她突然瘫坐在地上，拍打着大腿号啕大哭：“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真母啊！我们本本分分办个喜事，怎么就被人冤枉成这样！”
她的哭喊声尖锐刺耳，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原本退到墙边的人群又往前挤了半步，交头接耳的嗡鸣声中，姜岩提高音量解释：“匿名举报涉及人口交易，我们必须依法彻查。程序走完，真相自会大白。“
哑巴突然暴起，布满老茧的手像铁钳般攥住方敏霞的胳膊，猛地往后一甩。
破旧的T恤被扯得裂开一道口子，方敏霞踉跄着撞向八仙桌，瓷碗摔碎的脆响里，她苍白的脸几乎贴到地上，鬓边金步摇掉在桌面上发出声响。
“呜哇哇哇哇！“哑巴涨红着脸捶打胸口，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警员小王学过几年手语，他立刻上前看着哑巴手是在空中比划的动作说道：“他说女方自愿结婚，没有强迫行为，拒绝配合调查。“
院门外，姜喜酒踮着脚眼巴巴的往院子里瞧，小脸上写满了着急。
怎么去了这么久，哥哥他们还没有出来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代芹姐姐，要不然我们去看看吧？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们都没出来。”
曲代芹伸出手，指尖轻轻擦去姜喜酒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温声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很快就出来啦，小喜酒你不用担心。“
“可是...…“姜喜酒揪着裙摆，指甲在棉布上绞出褶皱，“哥哥他们进去都快四十分钟了！那些村民黑压压围了一圈，席队长他们才五个人...….“
水雾在她眼底打转，映得杏核眼越发清亮，“会不会他们仗着人多..…欺负哥哥？“
曲代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咱们所的人可都是练家子，放心吧。“
姜喜酒突然蹲下身子，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姐姐，你说那个新娘子为什么愿意嫁啊？“她皱着鼻子，小脸上满是困惑：“那人头发油腻腻的，指甲缝里全是泥，而且很不爱干净，身上臭臭的想起婚宴上的场景，姜喜酒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而且新娘不都该穿白纱、戴皇冠吗？可她的衣服皱巴巴的，口红都涂到嘴唇外面了。“
曲代芹摩挲着手上的手机，认真思考并回答：“也许是彩礼给得多？“
“才不是呢！“姜喜酒突然站起身，“钱虽然能买好吃的，但我感觉那个新娘不是那样的人。“她突然顿住，大眼睛盯着地上蜿蜒的蚂蚁，脑海中闪过几段画面，记得当时那个阿姨也是很愤怒的拒绝了嫁人，可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那个什么匹配。
“姐姐！“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道光，“会不会有人威胁她？就想徐小胖有的时候为了好吃的给周折跑腿，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不得不去。“
曲代芹心头一震，她蹲下身与姜喜酒目光对视郑重道：“你说的威胁，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