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冰妍,温若颜,温辰睿,韩恋晨,还有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人们。
可是没有人反抗。
即便最后有人反抗了,付出的代价也惨不忍睹。
正如那个人所说,木已成舟,玉石俱焚。
在这之前,所有人的应对方法都是相同的匪夷所思,懦弱而又可悲。
替代。
妻子替代丈夫,父母替代女儿,哥哥替代妹妹,妹妹替代姐姐。
“你们到底还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这些事情,陆萧全部冷眼旁观,直到事件发酵至洛云毅的死亡,洛云泽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知道是触到了哪一个点,这一次,积攒多时的压抑和愤懑就像可燃物遇见火苗,一下子全部烧起来,情绪终于开始毫无章法地发泄。他冲着自己的发小吼出这样一句话。
——你们到底还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其实陆萧知道,他最应该质问的是谁。
但是在这场算计中,又有谁是无辜的呢?
陆萧不是不明白,他早就明白了,他只是麻木地装作不明白。因为面对他的质问,凌初夜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那个眼神还带了点嘲讽和怜悯,在一瞬间就撕毁了他长久以来自欺欺人的伪善,让他整个人狼狈地暴露在日光下,麻木的躯壳显得不堪一击。
凌初夜没有说话,陆萧却已经看出了他的回答。
他在说——
“这句话,回敬你。”
两人从星巴克里出来,走入商业街的人流中,周围的人声嘈杂度刚好足够为他们之间的谈话作掩护。
“这件事我建议你先不要问袁冰妍,也不要去找我妈理论,万一引起怀疑,到时候不单你会暴露,他们还会追查到我,”韩恋晨双手插在口袋里,悄悄摩挲着左边口袋里放着的U盘,“我也不确定你的忍耐力,所以就没打算把证据也交给你,你明白吗?”
“怕我耐不住把事情直接挑明?虽然很想这么做,但主次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凌初夜没什么表情,似乎终是默认了她的做法,“是DNA检测结果吗?”
韩恋晨摇头:“只有姓名,而且我是无意间看到的,DNA的话你可能要去重新检测。”
女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从包里拿出鸭舌帽扣在头上,本来想把墨镜也戴上,警官伸手阻止了她,并淡淡道:“你这样会更显眼。”
“……”女生转头看了他一会儿,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收起了墨镜,又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信与不信,并没有很大区别,”警官反问,“你自己信吗?”
“我的回答和你差不多吧,”女生步履如常,目不斜视,“她和你有无血缘关系,都是我的姐姐,我再不喜欢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警官侧目看她,但帽子挡着,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
凌初妍。
这一刻凌初夜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前前后后的一些事串起来,有些清晰有些模糊,但苗头早就有了。
那日他总觉得袁冰妍输血时说的话有些奇怪,但究竟奇怪在哪里,他怎么也想不到。
为什么要反复重复自己不是直系亲属?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别说直系亲属,严格意义上她连亲属都搭不上边,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么,原因何在?
唯一的解释是,她在慌乱中把自己内心里最担心的事情吐露了出来。
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失去理智,即便有所控制,行为和语言上依旧会有相应的偏向性。
若把那句话按这个思路延长,会不会是这样。
我不是直系亲属,而是旁系,所以可以输血。
她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
袁冰妍早就知道自己并非魔教之女,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了吗?
所以掩饰也好,隐藏也好,欺骗也好,之前她曾表现出的一切不同寻常的神色,在此刻似乎都找到了对应的答案。
她想掩盖它。
当这个真相真的被揭开的那一刻,凌初夜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
他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斜对面迎头走过来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不慎撞到女生的肩膀,女生被那股力道撞得步子微微踉跄了一下,警官猛地回过神来,见状伸手扶住她:“小心。”
女生扶了扶帽檐,再回头看时,方才那个莽撞的路人已经找不到踪影了。
刚想揉揉左肩,却触到一只带着点温度的手,扭头发现警官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鬼使神差地以一种半搂的姿势箍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近了自己。
这场景,有点熟悉。
直到与女生意味深长的眼神相撞,警官似乎才意识到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近,眼里难得出现一丝意外的尴尬,一时间竟也没有放手。
女生也懒得挣脱,任他搂着,嘴里吐槽了一句:“凌初夜,我算是明白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是怎么来的了。”
警官没有说话,突然侧过脸靠近过来,女生吓了一跳,往旁边缩了一下,却听他轻声说道:“别动,你正常说话。”
“我想问问你,关于江东盟政变的事,你们准备怎么办?”韩恋晨应变能力很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盟会决定先派人去江南调查,若消息属实,便对江东盟实行围剿措施。”凌初夜语气正常,手上动作却不停。他轻轻拨弄着女生的头发,不知在看什么,又像掸灰尘似的拂过她的后背,轻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