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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好兴致。”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袁翼泉没有回头,依旧背着手面朝落日的余晖而立,身侧树影婆娑。
“顾家的小子,”他似是叹息一般出声,“许久不见了。”
“我比较希望见到你的尸体。”
“呵呵……”袁翼泉笑了一声,“盼着我死的人本就不少,也不缺你一个。不过你啊……亏你为了报仇能做到这个地步,想激化魔教和七剑之间的矛盾,是个不错的主意,你模仿的方式也和我的风格很像,若是我大概也会选择去威胁已有家室的旋风剑主吧。”
“不然怎么顺利地陷害你们呢,你今日才察觉到吗,”顾南竹低声喃喃,“就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
“你有这个能耐吗?”袁翼泉微笑着侧身,看见男人冷若冰霜的面颊,“我既能让你找到,会没有任何防备吗?”
“自然不会,”顾南竹冷笑,“看起来你还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也不算吧,毕竟这里是离魔教总部最近的散步的好地方,”视线远远望向河边静坐的一两个垂钓者,以及河对面竖立着的小型摩天轮,“潮白河……京城的莱茵河啊,这些年也快变成魔教的后花园了,不是么。”
顾南竹没有说话。
“小子,你比你爸段位高得多,但还是嫩了点。你有枪,我也有,”袁翼泉不看也知道远处早有明晃晃的枪口对准了他,“□□时代,人不顺应发展节奏也是会被淘汰的。再者,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开战有什么后果,我们都清楚。”
顾南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别提我爸,你不配。”
袁翼泉抿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目光里掺杂了一丝惋惜。
“我知道这是你报复魔教的初衷,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你爸,我也认了,其实我很理解你,”袁翼泉叹了口气,“但我也只能表示遗憾。”
顾南竹暗自攥紧了拳头。
“有时候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我不会吝惜一切手段,随之而来的牺牲也是没办法的,”袁翼泉看向他,似笑非笑,“不要认为我是在激怒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看,你现在不也活成了这个样子吗?”
男人沉默着,眼底的冰雪寒霜仍旧藏着星火点点。
“血玉的碎片在你手上?”
“不相信新闻的权威性么?”
“你现在可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顾南竹无不嘲讽。
“谁不是呢,你不也以此为目的吗?”袁翼泉笑着反问,“顾南竹,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在麒麟血玉面前,我和你,魔教和残月,本质上并无区别。”
“中央博物院存放血玉的地方,除了调查局,只有七剑能通过机关进得去,是吧?”
“哦……”袁翼泉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你知道的还挺多,所以呢?”
“陈子君,”顾南竹冷冷道,“你派她去偷玉之前就已经知道她青光剑主的身份,于是你早就计划好借她之手夺得血玉后,便立刻杀她以除后患。”
“子君啊,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听话的孩子,”袁翼泉仍旧笑着,只是眼神冷了几分,“她若乖乖按照计划将血玉带回,我兴许会给她留个全尸,少些痛苦。”
“所以,真的是你的人杀了她?”顾南竹眯起双眼,语气再度跌破冰点,“那你可一点都不冤枉。”
此前他一度以为魔教背上青光家灭门案的锅是受人陷害,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袁翼泉倒没什么很大反应,只是脸上稍显兴味:“这么关心一个小小的叛徒,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
仰天大笑几声,袁翼泉转身往森林里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头问他。
“知道我为什么笑吗?”
“因为你是个疯子。”顾南竹冷笑。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疯子,”恢复平静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方才的肆意猖狂,甚至不再有一丝情绪的表露,“可惜七剑并不在此,但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我期待着他们听到真相的那一天。”
真相?
“什么意思?”
“顾家小子,你懂什么是真正的报复吗?你我同样是经历过仇恨,背负仇恨前行的恶人,应该最清楚什么样的事最能给人带来极致而无法释怀的痛苦,这就是我想给七剑的东西。”
“就凭一个青光灭门,能给七剑多少打击?”与晏清九十三年的血洗放在一起,实在相形见绌。
“都说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最终鹿死谁手,我们拭目以待吧。”袁翼泉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径自转身大笑着朝森林里走去,“顾家小子,你的报复,无论是杀人还是诛心,若真能伤到我分毫,我都等着。”
顾南竹抬手制止了暗处枪手的动作,听见视野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自语。
“杀人诛心,究竟哪个更能让一个人,一个组织走向毁灭呢?”
究竟哪一个——
“相差无几,不过硬要说的话,还是诛心吧。”
二十年前蓝羽澜似乎是这么回答的。
袁翼泉问其缘由,蓝羽澜当时是怎么说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然后这句回答在十年前的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应验。
但或许,比这更早的时候,在几百几千年光阴尚未流转的最初,就已经应验了。
比起杀人,七剑更惧诛心。
那魔教呢?
走至如今,他已不惧死,亦不在乎所谓的名誉。他怕的是杀人,还是诛心?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忙了一整天,终于到了末尾,陆萧无意多话,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