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这好像是酒的味道吧?”
“……什么?”
“爸爸说这不是我们该碰的,我们还是小孩子啊……爸爸和长老爷爷呢?他们还没回来吗?”洛云希嘟囔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早上不是说让我先走,你拿个东西就赶上来吗?原来你根本没去学校嘛,我放学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你,去你班上也没看见你,我就猜到你又逃课了。”
洛云泽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有些茫然。
“我还以为你又跑去打球了,”洛云希注意到洛云泽脸色苍白,感觉不太对劲,“二哥,你脸色好差,是生病了吗?你为什么会昏倒在这里啊?刚才你心跳差点都没有了,真吓人。”
“我不知道。”
胃里有种火烧的感觉,洛云泽在恍惚间回忆,竟完全想不起来白天发生过的事情。
但这种感觉,他却清晰地记住了。
之后每当身体出现撕裂般难以承受的疼痛时,他潜意识里都会迫切地追求这种感觉,因为只有这种感觉能盖住痛感,解除呼吸的压迫,让他整个人得以从失控和濒死的边缘恢复原样——就像是对什么东西上瘾了一样。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了达到目的而做过什么。症状发作时意识总是模糊的,他的眼前总会闪过很多张脸,有大哥的,有堂妹的,有父亲和叔叔,还有长老和族人……他们的眼神很可怕,看得他浑身冷汗涔涔,又无处躲避。难以形容,又觉得似曾相识——然后他在某个瞬间惊觉,那是曾经人们看洛云希的眼神。
一种看着怪物的眼神。
事实上当他醒来时周围一切如常,没有人责骂他,没有人喊他怪物,甚至更诡异的是,没有人记得他有过这种异常症状。
打碎了客厅的酒瓶,醒时叔叔却说最近家里根本没有买酒。
用刀划破手腕,醒时伤口却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
放学昏倒在回家路上,醒时已是次日早晨,仿佛只是做了场梦,也没有丝毫昨晚如何回到家中的印象。
诸如此类,他们只字不提,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他也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发作时难受窒息的感觉又是那样的真实——即便每次总是莫名丢失与之相关的记忆,他也无法忘却、更无法解释的感觉。
他解释不了。
有时他分不清自己处在现实还是梦境里,他似乎能隐约听见叔叔和长老的声音,他们在安慰着自己:“没事的,很快就会结束的。”一转眼那声音的主人变成了洛云毅,过了几秒又变成了陆萧,最后变成洛云希,每个人都说着同一句话,颠倒重复,不厌其烦。
很快就会结束的。
洛云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结束什么呢?是说这场梦吗?
如果真的都是梦——
“二哥,你不回家吗?”
夕阳逐渐西下,他回过神,看着前面走出几步又转过头的洛云希。她像往常一样双手规规矩矩地抓着书包肩带,疑惑地望着站在街角一动不动发愣的自己。
这么多年,他还是保持着走在她后面的习惯。
但……
“不回,约了人出去玩,”洛云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日里一样随意,“云希,你先回去,一个人没问题吧?”
“当然,哥你忘啦,我早就可以保护自己啦。”洛云希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细微的异样,眨了眨眼睛,眸色在夕阳的映照下红得几乎渗出血来。
“嗯,”他摸摸她的脑袋,扯了扯嘴角,叮嘱道,“到家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二哥你也别玩太晚,早点回来,不然大长老又要生气的。”
这便是洛云希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真的都是梦——
这一切何时才会结束?
他又何时才能从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