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更快,女单拿了一次奖就半途而废了。”
“他说了什么?”
时隔久远,记忆已然退化。教练思索半晌,并不能拼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从杭州回成都,她接到发小的电话,在医院见到了一别数年的韩恋晨。
但对方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意识,不能跟她说话,再次断了她究根问底的念头。
韩恋晨濒死时梦到往事,梦到温辰睿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解释韩萧明的死因。
“我对不起韩叔叔,”男生眼眶微红,“秋阳不肯听他说完,而我也来不及救他。”
……
“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两个都会不遗余力地执行任务。但我犹豫了。”
……
“建立仇恨和放下仇恨其实都不难,最难的是接受真相。”
……
那天温辰睿郑重地在她面前双膝跪下,她攥着他的手不让他跪。
两人的手心都沁满汗水。
到头来韩恋晨悲哀地发现温辰睿说得没错。
仇恨的建立和消解都源于对真相的态度。
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被建立或被消解了的仇恨吗?是所谓的真相吗?
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事关自己父亲触及到的势力,数据库的信息被简化,温辰睿的口述短时间内难以证实,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相信他——她真的相信吗?
或者说,她相信又能怎样?
一切都脱离了控制,再也回不到过去。
往后她每天去找他,跟着他一起去场馆排练,一起坐车一起走路。她试着和他说更多的话,掏更多的心肺,从不恶言相向,也不回避他的视线——他做着和她相同的事情。
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彻底地变了。就像深壑,挖多少土也填不平。
她像往常一样在冰面上滑行,跳跃。于是她不断地失误,跌落。大多数时间她压根不曾走神,相反她投入了双倍的精力试图集中在需要配合的每一个动作上,可没有用。
最终情绪积聚到顶点。她在抛接动作落下时多转了一圈没有及时收住,冰刀贴着温辰睿的腿狠狠剜了一下,幸而温辰睿将她接得很稳,没让她整个身子磕在冰上,只略微扭伤了脚。
训练中止后,韩恋晨叫住转身的温辰睿,拽着他的手。
她说别走。
他愣住了。
“你走了,我要怎么办?”
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她的声音低低的,深埋已久的脆弱和孤独悉数爆发。
那一瞬间,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再度闪回。她想起儿时父亲工作繁忙,只有周末才有空去玉蟾宫陪她,或是把她接出来住两天。
每周的最后一天晚上,韩萧明要走的时候,她总是不舍,就蹬蹬跑去门口追他。
“爸爸,你走了,我要怎么办?”她总要这么问。
害怕失去的人,永远经历失去。
温辰睿说他只是去拿医药箱和毛巾。
男生温柔而担忧的眼神与记忆中父亲的脸重叠起来,终于让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假如从这一天起她也能意识到温辰睿的异常,就好了。
那么未来很多事情,都有可能改变。
“你是不是离了我,就一件事也做不成?”
温辰睿解约那天,头一回用嘲讽的语气对韩恋晨说话,韩恋晨没能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争执。
然而温辰睿的质问本不成立。
毋庸置疑的是,四年来她所获得的一切以及面对成长历程所做出的每一次改变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但仅仅是影子。
而这也仅仅因为他们是搭档。
“当然不是。”
她生气于他的误解,更生气于自己拿不出过硬的底气反驳。
“没有谁离不开谁。”
她强调着,赌气一般丢下话,当着教练的面冷冷摔门而去。
摒除多余的感情,他们不主动干预对方,但他们彼此成就。
过界则坦白道歉,成就则互相感谢。
正如双人滑所依托的精神本质。
他们一直是这么走过来的。
温辰睿没有资格这么问她。
可后来她察觉到温辰睿是故意这么问的。
从头到尾,温辰睿不曾“误解”她。
冰刀留下的伤疤恰好掩盖了他之前已经遭遇过的危险,也成了他脱身的借口。
这样的借口当时有多合理,往后看就有多拙劣。
或许从那时起,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她并肩行走。
温辰睿的号码是从晏清九十七年十月开始变为空号的。
韩恋晨最后一次和他通话是在拿到奖杯后。
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笑着冲他邀功,试探他的反应。
温辰睿在电话里向她祝贺,一如平日的情形。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吗?”她忍不住追问。
“什么?”
“我不是离不开你的,”她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骄傲,随即低落下来,一字一顿,“但是师哥,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仅此而已。”
她想表达的,从来只是这样而已。
温辰睿笑了。
韩恋晨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直觉他在笑。
“我相信。”
他说雪茗,你要越来越好,走到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