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乔这个贱蹄子,合着是在这摆我们一道呢!”
周萍越想越气,嘴里骂骂咧咧。
“我就说她那个妈平时牙尖嘴利的,怎么突然歇声了。”
这些天她全然沉浸在白得一个大孙子的喜悦里,还要操持全家,同时不忘给徐绍钧介绍相亲对象,这一忙,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
钟乔是厂里的普通三级工,月薪能拿60元呢!还有油票、肉票、糖票、豆腐票等,每年定量发一次,够他们全家吃好久了!
现在离了婚,钟乔翅膀硬了,连孩子都不要了,这几个月的月薪,周萍都没来得及领呢。
周萍拉扯着徐绍钧的衣袖,哭诉:“儿啊,不能就这样算了呀,那是我们徐家的钱。”
徐绍钧被吵得头疼,狠狠将她甩开:“够了,就那点钱至于吗?给就给了,我还要去上课,在我回来前别生事。”
说罢,他就摔门而去了,只剩下徐丽丽和周萍大眼瞪小眼。
“你看你二哥那副样子!我还不是为了他和你大哥吗?!”周萍抹了一把辛酸泪。
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她一个妇道人家,含辛茹苦把两个儿子养大,容易吗??
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一下她这个当妈的呢!
徐丽丽早已习惯二哥那副窝囊样,略带厌恶地扫了一眼肩上烂醉如泥的徐秀成,捂着鼻子。“妈,那现在咋办?这都签字离完婚了,那个女的前面刚叮嘱咱们不要骚扰钟家呢,咱们也没说财产怎么分啊,这钱只能打水漂了啊。”
“分?”
周萍眉头狠狠一拧,脸上尽显刻薄之意。
“分什么分?老娘不仅要让钟乔一分钱拿不着,我还要她把工资全给我吐出来!”
徐丽丽正准备泼她冷水,可突然想到,如果钟乔的月薪不能交给家里,那她的工资就要全部上交了。一份工资,家里四个人在用,贴补二哥读书,贴补大哥喝酒赌博,哪里还轮得到她呢。
搞不好,连每隔三个月的新衣都得泡汤了!
徐丽丽抿了抿唇。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但肯定不能知法犯法。
此时,肩上的徐秀成打起滂臭的哈欠,一股浓厚酒气飘进徐丽丽的鼻子里。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醉得迷糊了,竟然对着徐丽丽动起手来,不安分的手顺着腰往下滑,还不忘把那张臭嘴往徐丽丽脖子上乱拱。
“虹虹,你闻着也好香啊,老子真想在这里就办了你。”
当那双手撩开腰间的衣服,准备往更深处延伸时,徐丽丽面色如雪的疯狂挣扎,惨叫一声。“啊”
她一把将醉醺醺的徐秀成推开了,反手下意识打在了他脸上。
这一巴掌,把醉醺醺的徐秀成打得晕头转向。
“大哥,你发什么酒疯啊?!”
徐丽丽快哭了,无比恶心地抱紧身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干净了。
周萍看着地上疼得直哼哼的大儿子,面容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再看到徐丽丽时,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陌生人。
她几步上前,一巴掌把徐丽丽打翻在地。
“你要死啊赔钱货,竟然敢打我儿子!活腻歪了你?!”
徐丽丽被这一巴掌打得嘴角直接出血,连带着身子都因后力倒退几步,然而,她迅速反应过来,捂着脸,只是麻木的苦笑。
“不愧是你啊,妈。”
“打的真狠。”
“不就是摸了几下吗?”周萍懒得看她,不耐烦道:“鬼叫什么?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把咱们家的钱拿回来。”
徐丽丽静静地注视着周萍的后背,忽而垂下眼帘,神情难明,当看向地上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徐秀成时,极轻的笑了。
“妈,我有办法。”
钟乔根据上辈子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那个她曾待了十几年的厂
金兴机械厂。
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屹立在雪地里,墙上挂着横幅标语“劳动人民最光荣’,鲜艳红字,仿佛要扎进眼里。
穿着藏青色劳动布工作服的工人们,如潮水般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谈笑风生。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机油混合铁锈、和隔夜饭菜的气味。
钟乔立在门下,恍如隔世。
“乔乔!”一道带着惊喜的女音自身后传来。
“乔乔,你终于回来了!”
下一秒,钟乔只觉后背被轻轻一撞,是一种柔软的触感。
听到这道声音,钟乔怔怔回头。
她看到了自己上辈子在厂里结识的同事,也是在苏州唯一的好朋友一一宋舒玲。
宋舒玲看着她衣服底下瘪掉的肚子,眼眶红红,泪水在打转。
“乔乔,你怎么一直没来上班,我听他们说,他们说。”
说到这里,宋舒玲仿佛压抑已久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不顾路人惊异目光,掩面痛哭起来。“说你是难产人没了,我快吓死了,还跑去你们家找你,但你家婆婆好凶,都不让我进门。”“我还以为我刚刚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钟乔想了想,把手抚上她的头,像哄孩子般轻轻拍了拍:“阿舒,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她,回来了。
宋舒玲平复了情绪,吸了吸鼻子,这才发觉身旁站着的钟父钟母。
看着他们的打扮,以及钟母眉宇间和钟乔的相似处,她也不是傻子,立马猜到了和钟乔之间的关系。“伯父伯母好。”
宋舒玲红着脸打了个招呼,钟父钟母跟着礼貌点头。
过了一会,宋舒玲小心翼翼问:“那你这次回来,是准备复工了吗?”
她有些犹豫,环顾四周道:“乔乔,我实话跟你说吧,周主任和纪主任因为你的事,都吵好几次了,上次还直接动手了,后面你一直不来复工,纪主任也没办法维护你,现在他们已经找到新人代替你的岗位了。”
钟乔陷入沉思。
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