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床前,亓徽以狼狈的姿势跪在了地板上,额头鬓间冷汗涔涔,痛得吡牙,却不想扯到了嘴角的淤青,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夫君,你还好吗?”
司徒晔大步走过去把人扶起来,亓徽咧嘴老实道:“磕疼了。”
膝盖不是铁做的,他昨日真切跪满了四个时辰,便是昨夜第一时间上了药,眼下膝盖还是青紫一片,瞧着吓人,还痛人。
司徒晔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拿了药又给他涂了一遍。
瞧着他惨不忍睹的膝盖,司徒晔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夫君有多聪明,原是个木头,怎不知偷奸耍滑?”
亓徽睁开了闭着的眼睛,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他一本正经道:“你提醒我了,下次不能这么老实。”
司徒晔无语:“你还想有下次?”
亓徽吊儿郎当道:“这可说不准哦。”
司徒晔:………”
用过午膳之后,司徒晔喊文术文元把亓徽推进了书房里,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放了一堆书本,从启蒙到科考能用上的统统都有。
亓徽感到头皮发麻。
他开始装可怜以博取同情:“夫人,不用如此心急吧?我身上的伤还没好,膝盖也还痛得要人扶着才能走路……”
司徒晔微微一笑,向来柔婉的面容有些笑里藏刀,她温声道:“看不完,今晚没饭吃哦。”亓徽望着面前堆积如山连山的书籍:…”
夫人想饿死他直说啊!
装可怜没用,抗议无效,亓徽认命地翻书本。
司徒晔就坐在一旁监督亓徽,为了不叫自己无聊,还让荷枫搬来了她的话本子,在亓徽有气无力的读书声中,看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可有买到新类别的话本子?”司徒晔问荷枫。
荷枫说道:“奴婢手里的话本子已是很全的了,最近买到的两个话本子都是先前没看过的,奴婢都给您搬来了。您手上这本便是新的。”
司徒晔失望道:“还是没有我想看的。”
亓徽眼睛在书本上,耳朵却在留意她们主仆说的什么,没忍住插嘴道:“夫人想看什么样的?不如你说一下大概,再喊她们去买回来呗?”
“对哦,你提醒我了!”
司徒晔眼眸一亮,惊喜道:“没有的话,我也可以创出来呀!”
亓徽:“?”
下一刻就见司徒晔命人将桌上给他看的书本搬到了他脚边的地上,她开始磨墨,有一种大干一场的气势。
司徒晔握笔,盯着宣纸开始犹豫:“这是要卖给书行的东西,可不能让外头知晓是我写的东西。”亓徽.…”
他是不是该提醒她一句,书行不是什么都收的?
但瞧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当中的姑娘,亓徽终是没有开口泼这盆冷水。
算了,她开心便好。
兴致勃勃地写了半个时辰,司徒晔的热情有些消弭,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犹犹豫豫放下了笔。她看了下旁边的亓徽,吩咐荷枫将她方才写的纸张拿走,又重新看着亓徽道:“夫君莫要让我失望啊。“我先回屋去小憩,夫君一定要认真读书哦,我会让文术和文元盯着你的。”
放下这句话,司徒晔打着哈欠走了。
留下亓徽和两个随从面面相觑。
严格来说,他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还能出卖他?
岁月静好过了几日,迎来了大家期待的端午佳节。
这一日清晨,所有人集中在正厅,给亓城和喻婉请过安后,皆去了膳厅用早饭。
端午最热闹的地方便属柳江滨,一年一度的龙舟赛就在此处进行。
跟着一行人到了柳江滨之后,司徒晔拉着亓徽脱离了端亲王府的队伍。
寻了一个最佳的观景台,是柳江滨边上的一家茶楼其中一间厢房,这里有吃有喝,还能对底下整个柳江滨一览无余,无疑是个好位置。
司徒晔自小就爱看龙舟,这间厢房乃是她两个月前定下的。那时她还未重生回来,倒是方便了今日的自己。
“谢谢昨日的自己哟。”司徒晔双手握在一起,闭着眼睛嘟囔道。
听到了她这么一句低语,亓徽扯了扯嘴角,完全摸不透她这是做甚。
“夫人,门外有人敲门,是承德侯府的二小姐,她说寻您有事情要说。”
雪松走来禀报。
司徒晔今日带的依旧是雪松和伶竹,还把冯嬷嬷一并领了出来。亓徽只带了杜何一个小厮,但把他安排在了马车那里。
眼下是雪松在守门。
一听司徒晴来找自己,司徒晔转了转眼睛,轻声笑道:“快请进来。”
一看她这样就是在憋着坏主意,亓徽本是要出去遛遛弯的,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司徒晴一进来便笑喊:“晔姐姐。”
她没料到还有旁人,瞧见亓徽时愣了一下,随即对着亓徽见礼:“姐夫。”
“嗯。”亓徽颔首应了一声。
司徒晔扬唇微笑,拉住司徒晴,摆出一副亲昵的样子来,说道:“几日不见晴妹妹,瞧着妹妹愈发水灵了些,这可是吃了甚么灵丹妙药啦?”
司徒晴涨红了一张俏脸,晃了晃脑袋,舌头打结道:“没、没有啦。”
亓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司徒晔眼里只有打探司徒晴的目的,没有留意旁边的亓徽是什么表情。
“晴妹妹特意来寻我,可是有好事将近?”司徒晔凑到司徒晴的耳边说道。
她的声音低泠婉转,听在司徒晴的耳中觉得像是调戏。
司徒晴眸光闪了闪,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没有接话。
司徒晔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给几人使了个眼色。伶竹和雪松带着冯嬷嬷出去了。
亓徽轻“啧”一声,也离开了厢房。
空荡的厢房只剩下姐妹二人面对而坐,司徒晔扶了扶鬓间的流苏步摇,朝司徒晴粲然而笑:“妹妹还害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