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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皖山村竹林绣娘(二)(2 / 4)

例煮。”&nbp;阿强用柴刀小心翼翼地刮下苔藓,“我奶奶说过,染‘雨过天青’得选寅时的露水调和,染出来的颜色才会随着光线变深变浅。”

等他们背着满满一筐苔藓回到绣坊,晒谷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李寡妇家的二丫举着支蒲公英跑过来,辫子上还沾着草屑“林姐姐,城里来的大老板在祠堂等着呢,说要把咱们的绣品都包圆儿!”

祠堂里的八仙桌上摆着个锃亮的皮箱,穿西装的男人正用卷尺量着墙上挂的《竹林七贤》绣屏。他看见林晓进来,立刻掏出烫金名片“林设计师,我是盛华集团的采购总监张启明。我们连锁酒店想定制一批主题软装,你们村的刺绣很有特色,我出市场价三倍,所有成品我全要了。”

林晓的心猛地一跳。三倍价格足够让绣坊添三台绷架,还能给每个绣娘买套新的绣针。可当她瞥见张启明随手把绣样册卷成筒状时,指尖突然泛起凉意&nbp;——&nbp;那本册子里夹着秀姑花了半年绣成的《百鸟朝凤》样稿。

“张总监,我们的绣品需要按订单要求定制。”&nbp;林晓尽量让语气平稳,“而且每批货都要经过三次质检,恐怕没法一下子供应那么多。”

张启明皱起眉,从皮箱里抽出份合同“我看你们设备挺简陋的,不如签个长期协议,你们负责生产,我们负责销售。你们只要按我们给的图样绣就行,不用费脑筋搞什么设计。”

祠堂外的竹影晃了晃,阿强抱着装苔藓的竹筐站在门槛边,筐沿的水珠正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

染缸里的风波

苔藓染的工序比林晓想象的复杂得多。她和秀姑在晒谷场支起三口大陶缸,先把晒干的苔藓和明矾按三比一的比例混合,用柴火慢慢熬煮。青绿色的汁液咕嘟咕嘟冒着泡,蒸腾的热气里飘着股奇异的甜腥味,引得几只蜜蜂在缸口盘旋。

“得搅一百八十下才行。”&nbp;秀姑用长木桨顺时针搅动染液,手腕转动的弧度像在绣盘上走针,“我婆婆说这是跟仙女学的规矩,搅少了色不正,搅多了伤元气。”

林晓数到第一百二十下时,眼角瞥见张启明带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人往晒谷场走。其中个戴眼镜的男人正举着相机拍陶缸,镜头对着缸底沉淀的苔藓渣,表情像发现了新大陆。

“林设计师,这古法染色很有噱头啊。”&nbp;张启明递过来张设计图,上面是简化版的仙女图案,线条僵硬得像用尺子画的,“我们可以包装成‘非遗体验项目’,让游客来搅染缸,收费九十八一位。”

秀姑的木桨顿了顿,染液在缸里荡开圈涟漪。她放下木桨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弯腰抱起一摞待染的素布“我们皖山人的手艺不是供人耍乐的。”

张启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秀姑是吧?我听说你儿子在县城读高中,学费可不便宜。只要签了合同,别说学费,将来考大学的钱都有了。”

素布投进染缸的瞬间,青绿色的液面上浮起细密的泡沫。林晓突然想起昨天去仙女庙时,看到香案下藏着双绣了一半的虎头鞋,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学刺绣的人绣的。后来才从村支书那里得知,秀姑的丈夫十年前上山砍竹时摔断了腿,家里全靠她绣活撑着,儿子明年就要考大学,正是花钱的时候。

“让我想想。”&nbp;秀姑的手指在染液里浸得发白,她捞起块布抖了抖,青绿的水珠子溅在布鞋上,“明天给你答复。”

那天傍晚,林晓在竹林里找到了秀姑。她正坐在仙女庙后的石阶上,手里捏着半截绣线,面前摊着张揉皱的大学招生简章。夕阳穿过竹枝,在她鬓角的白发上镀了层金边。

“我十三岁开始学绣‘缠枝莲’,”&nbp;秀姑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娘说女人的命就像这丝线,看着细,拧成一股就韧了。可现在这世道,光韧有什么用?”

林晓挨着她坐下,远处传来陶缸咕嘟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啜泣。她想起自己刚到皖山村时,秀姑教她用竹篾编绷架,说竹子要选三年生的,太嫩易折,太老易脆,得是那种经历过三冬两夏的才正好。

“张总监要的是流水线产品,”&nbp;林晓轻声说,“可咱们的绣品里有竹香,有露水,有咱们坐在月光下飞针走线的心思。这些是机器代替不了的。”

秀姑把招生简章折成个小方块,塞进鞋帮里“明天你帮我回绝他吧。我儿子要是知道学费是这么来的,书也读不安稳。”

夜风穿过竹林,带起一阵沙沙声。林晓突然发现秀姑的袖口沾着点青绿色,像是不小心蹭到的染液。再仔细看,那颜色竟随着月光的移动慢慢变浅,最后成了淡淡的天青色,像极了样稿上仙女裙裾的颜色。

针尖上的暗语

第一批&nbp;“雨过天青”&nbp;色的绣布晾晒在竹竿上时,活像一片倒挂的天空。林晓和绣娘们围坐在竹棚下,开始绣制仙女传说系列的第一幅作品《云阶月地》。按照设计,画面中央的仙女要手持竹枝,枝上栖息着三只青鸟&nbp;——&nbp;这是她从村志里看到的,据说青鸟是仙女的信使,每年谷雨会衔来新的绣样。

“这鸟的眼睛不对。”&nbp;七岁的念念凑过来,小手指点着绣绷,“我奶奶绣的青鸟眼珠子是用金线勾的,说这样能在夜里发光。”

念念的奶奶是村里最老的绣娘,三年前中风后就再没拿起过绣针。林晓放下绷架,跟着念念往村尾走。老人住在间低矮的土坯房里,窗台上摆着个掉了漆的铁皮盒,里面装着几十根磨得发亮的银针。

“阿婆,您还记得青鸟怎么绣吗?”&nbp;林晓蹲在床头,轻声问道。

老人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林晓的手腕,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她嘴里发出&nbp;“嗬嗬”&nbp;的声响,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墙壁。墙上挂着块褪色的蓝布,上面绣着些奇怪的符号,像鸟爪抓过的痕迹。

“这是‘竹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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