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
陆沉月的教学严苛得近乎冷酷。
铁林堡里常常能听到她的呵斥声:
“呼吸乱了,重来。”
“丹田未沉,重来。”
“心浮气躁,重来。”
要说一开始,林川还兴致勃勃地想学成武林高手。
经过这些天的训练。
他心中的念头反而有些动摇……
主要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找到高手的那种感觉。
“你当内功是什么?”
某日晨练后,陆沉月终于开口解释,
“江湖上那些三脚猫,练了十年也不过是些皮毛。真正的高手,是要把血肉都重新淬炼一遍。”
她看到林川似懂非懂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
“你想知道高手到底有多高吗?”
“想。”林川点点头。
陆沉月叹了口气,走向校场角落的牛皮沙袋。
“好好看着……”
话音未落,陆沉月身形骤变。
林川只觉眼前一花,三道闷雷般的炸响已接连迸发。
“砰!砰!砰!”
待他定睛看去,陆沉月已收势而立,裙摆在空中划出半个优雅的圆弧。
而她身后那个装满沙土的牛皮袋,此刻正“簌簌”地往外漏着沙粒。
三道狰狞的裂口赫然其上。
“总旗!怎么了?”
胡大勇带着一队战兵急匆匆赶来。
待看到林川面前站着的是陆沉月,又齐刷刷停下脚步。
众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就走。
脚步声甚至比来时还急。
林川盯着沙袋出神。
这牛皮袋是他亲自监制的。
用的都是厚牛皮,寻常刀剑都难伤分毫。
“那日我若存了必杀之念,你绝活不下去。”
陆沉月甩了甩手腕,目光柔和。
“只是那么多人不要命地护着你……让我有些犹豫。”
她如此说着,脸上却蓦地一热。
那日在干草棚里,林川不要命的眼神和炙热的气息,没来由地让她心里一慌。
不过看到林川此刻瞠目结舌的表情……
还是让她心里小小地满足了一下。
“哼,怕了吧!”
她心里嘀咕一声,“看你以后还敢乱摸……”
林川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看着破碎的牛皮沙袋,他终于相信……
这个世界的确是有武林高手的。
这个确信的答案让他莫名地有些亢奋。
望向陆沉月的眼神也多了很多热烈的情绪。
倒是把陆沉月又吓了一跳。
又练了半日呼吸法门。
林川瘫坐在校场边的石墩上,汗如雨下。
停下来的时候,林川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有个疑问……”
“嗯?”陆沉月挑眉。
“你是怎么接杀人的买卖?”
林川抹了把脸上的汗,问道,
“你们是属于某个杀手组织吗?运作方式是什么样的?”
“啪!”
陆沉月的剑鞘敲在他肩膀上:“专心调息。”
“我就是好奇……”
林川揉着肩膀,嘴上不停。
“比如是不是那种……我上了张老狗的悬赏榜,然后你们谁揭榜,他给谁钱?”
“……啊?”
陆沉月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
“那看来不是。”
林川若有所思,“那是怎么回事?张老狗怎么找到你的?”
“你想杀谁?”陆沉月眯起眼睛。
“我不想杀谁!”
林川连忙摆手,“纯粹就是好奇,毕竟花了那么多银子。”
听到“银子”这俩字,陆沉月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前几日听说张员外送银子出境,被边军杀了。
她一时半会儿还有些发懵。
等回过神来,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是:
“那五百两银子是不是不用还了?”
再加上林川又主动多给的五百两。
现在手里已经是一千两银票了。
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拿……
她每晚都要把那一千两银票从贴身小衣里掏出来。
借着油灯看好几遍,再小心翼翼地塞回去。
薄薄的纸张贴着肌肤,感觉就像抱着银票在睡。
一千两银子……
寨子里的父老乡亲,终于能活命了。
“那个……黑、黑风寨听过吗?”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黑风寨?听过呀。”
林川点点头,“在西梁山那一带,挺有名。”
西梁山距此二百余里,本是边关重镇。
三年前狼戎南下,守将望风而逃,百姓要么南逃,要么躲进深山。
大大小小十几个山寨里,就数黑风寨最出名。
“原来你是黑风寨的?”林川愣了愣。
“嗯……”陆沉月点点头。
“听说寨主’黑旋风’杀人如麻,专劫富济贫?”
林川来了兴致,“你跟他很熟?”
“嗯?……算是吧。”
陆沉月表情有些奇怪。
“什么时候引荐一下,认识认识。”
“你要见寨主?为什么?”
“听说他劫富济贫,专杀鞑子的达官贵族,是个义匪……这种英雄好汉,多认识几个没坏处……”
“……”
“嗯……就是这外号有点土……”
“……土吗?”
“嗯……很土!这话你别跟他说……”
“……哦。”
“……黑旋风,嘿嘿,长得是不是又黑又壮?使两把斧子?”
林川自顾自地说道,“杀人的时候……敞着怀,露出一个胸毛,大喊:爷爷在此——”
陆沉月低头盯着自己的